“好名!好名!”
“夫君已有三子,加上泰兒。”
“治、平、安、泰,豈非正符合新朝雅象?”
正說著,馬車忽然一頓,外面傳來喧嘩聲。
袁瑩掀簾一看,原來是一隊巡邏的士兵攔住了去路。
領頭的校尉見是丞相府的馬車,連忙行禮:
“夫人恕罪!前方工坊重地,閑雜人等不得靠近!”
袁瑩還未開口,呂玲綺已經探出頭來,柳眉一豎:
“瞎了你的眼!連皇后娘娘和丞相夫人都敢攔?”
校尉嚇得一哆嗦,連忙讓開道路:
“末將不知娘娘駕到,罪該萬死!”
校尉雖然主動請罪,卻仍不肯讓路。
即便他知道自己攔住的是丞相夫人,以及當朝皇后的車駕。
袁瑛見此,暗忖一個校尉都對李翊如此忠心。
甚至敢攔阻自己的車駕。
看來李翊御下的手段,遠在自己夫君之上啊。
畢竟晚上劉備在未央宮處理政務時,也說了不準讓外人打擾。
可當她進宮時,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出面攔阻。
自己就這么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劉備面前,然后和他吵了一架。
袁瑩并不想為難自己夫君的手下,連忙出聲打圓場道:
“無妨,你們也是職責所在。”
“就先去通稟一聲,就說是我與皇后來了。”
“請之撥冗一二。”
那校尉如蒙大赦,向袁瑩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,然后告退。
待其走遠后,袁瑛這才忍不住出聲調侃:
“看來,除非陛下親來,否則我等都須通稟一聲這位‘相爺’了。”
袁瑩聽出姐姐語氣中的譏諷之意,乃出言解釋道:
“阿姊此言差矣。”
“小妹今日也是沾了阿姊的光。”
“若不說皇后來,我那夫君恐也未必愿意見我。”
“若說是皇后來了,夫君必然相見。”
“看來你很了解自家的夫君啊。”
袁瑛出聲調侃。
仔細想想也是,李翊是一個何等謹慎精細之人?
又豈會在知道皇后到來,從而避而不見的。
“小妹與諸多姊妹一同侍奉夫君,尚了解他的脾性。”
“而阿姊只與甘貴人共侍一夫,阿姊更是貴為皇后,獨寵后宮。”
“你又是否了解自己的夫君呢?”
這句反問,直接將袁瑛愣在原地。
一直以來,她想要的不多。
如果可以,她情愿不當皇后,陪伴良人耕織,就這么簡簡單單的過去一生。
這主要還是因為,她自己出生豪門,榮華富貴對她誘惑力不大。
加上失去父親,又常年與親人分別,她渴望更多的其實是陪伴。
這時,那名校尉匆匆奔回,抱拳稟報:
“丞相請娘娘與諸位夫人入內!”
袁瑛頷首,攜袁瑩、呂玲綺邁入工坊大門。
甫一踏入,撲面而來的并非想象中的鐵腥炭火氣,而是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。
整座工坊呈“回”字形布局,分作四大區域。
東區是漚料池,浸泡著成捆的楮樹皮、麻布頭,池水泛著淺褐色。
南區是蒸煮大灶,十口陶甕咕嘟冒著熱氣,匠人持長棍不時攪動。
西區則是抄紙坊,數十名工匠手持竹簾在漿池中反復撈取。
北區是焙紙墻,青磚砌就的夾墻內炭火暗燃,貼滿濕紙的墻面蒸汽氤氳。
每區設有紅漆木牌,刻著“辰時換班”、“未時添柴”等規章。
匠人們衣領別著竹簽,袁瑛細看竟是記工籌——
每完成百張可換一簽。
“這般管理法,卻是見所未見。”
袁瑛不禁發揮一聲感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