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的甲胄殘破,戰袍染血,眼中猶帶驚惶之色。
岸上迎接的百姓見狀,無不駭然,紛紛圍上前來。
攙扶傷者,詢問戰況。
“阿兄!阿兄何在?”
一少年拉住一名斷臂士卒,急切問道。
那士卒面色灰敗,搖了搖頭,低聲道:
“汝兄……已戰死逍遙津矣。”
少年聞言,如遭雷擊,踉蹌后退數步,跪地嚎啕大哭:
“兄啊——!”
哭聲如瘟疫般蔓延,碼頭上頓時哀聲四起。
有老嫗撫著兒子染血的戰袍痛哭流涕,有婦人抱著夫君的骨灰壇子幾欲昏厥。
更有孩童茫然四顧,不知父親為何遲遲不歸。
“那張遼當真如此可怕?”一名財主顫聲問道。
“可怕?”
一名老兵冷笑,眼中猶帶懼色。
“張遼率八百騎沖陣,如入無人之境!”
“陳武將軍戰死,凌操將軍陣亡。”
“若非凌統少將軍拼死斷后,只怕……只怕吳王都難逃一劫!”
眾人聞言,無不色變。
自此,張遼之名,威震江東。
夜深人靜,秣陵城東一處民宅內,嬰孩啼哭聲不止。
“莫哭!莫哭!”
母親抱著孩子來回踱步,卻怎么也哄不住。
“再哭,遼來矣!”
父親忽然低喝一聲。
嬰孩的哭聲戛然而止,睜著淚眼驚恐四望。
這一幕,在江東各地不斷上演。
不知從何時起,“遼來”二字,竟成了止兒夜啼的咒語。
“阿母,張遼是何模樣?”
一總角小兒怯生生問道。
老婦人神色凝重:
“那張遼身高八尺,面如重棗,眼若銅鈴。”
“手持一桿長戈,騎白馬如飛,殺人如麻!”
小兒嚇得鉆進被窩,再不敢出聲。
至此,“張遼止啼”的典故由此誕生。
……
吳王宮內,鐘鼓齊鳴。
孫權高坐主位,紫髯微垂,面色肅穆。
階下文武分列。
凌統身披素甲立于武官之首,腰間白綾未除,顯是仍在父喪之中。
“逍遙津一戰,諸將用命,雖有小挫,忠勇可嘉!”
孫權環視眾臣,聲音沉厚,“凌操將軍力戰殉國,追封都亭侯,謚曰‘剛侯’。”
階下頓時一片肅然。
凌統出列,單膝跪地,甲葉鏗鏘:
“臣代亡父,謝大王恩典!”
孫權微微頷首,又道:
“凌統臨危護主,忠勇無雙。”
“擢升偏將軍,增部曲六百人。”
因為凌統的三百親兵全部戰死,所以孫權為了補充他,把原來的數目給他增加了一倍。
但須要注意的是,這里給凌統增部曲六百人,不是說孫權要給他六百人。
而是允許凌統募兵的時候,可以多募六百人。
這就是東吳的授兵制度。
將領們可以自己主動征募士兵,然后士兵的軍餉、甲胄維護、兵器的提供都由將領本人承擔。
吳將如果想要養兵,就只能努力打仗,搶奪戰利品。
同時,為了防止將領們尾大不掉。
每一員將領的募兵數目都是有限度的。
即你在征募了一定數目的士兵后,就不能繼續征兵了,否則便是違法。
這也是為什么孫權說要給凌統增部曲六百人的原因。
凌統再拜:
“臣必肝腦涂地,以報大王厚恩。”
“潘璋臨陣斬逃兵穩軍心,加封溧陽都尉。”
“呂范、宋謙力戰不退,各賞金百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