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試安知不能?”
李治目光如炬,“縱有差池,亦有張將軍指點。”
“若終日畏首畏尾,豈是大丈夫所為?”
庭中一時寂然。
袁瑩悄悄拽了拽丈夫的衣袖,卻見李翊陷入了沉思。
沉吟半晌過后,乃緩聲開口:
“……好罷,既然你想去,我便成全你。”
“夫君!”袁瑩急道,“治兒他……”
李翊擺手止住:
“雛鷹終須振翅。”
說著,轉向李治道:
“為父會與張將軍打招呼。”
“但你須記住——軍中無父子,只有上下級。”
李治大喜,鄭重行禮:
“孩兒謹記!”
待長子退下,袁瑩蹙眉嗔道:
“戰陣之上,刀劍無眼。”
“治兒年少氣盛,夫君怎就……”
李翊不言,只是背著手來到庭外的松樹前。
這是當初李治為了阿若頂撞自己,次日李翊送給他的幼苗。
“……建安十四年,此松吾手所植也,今已亭亭如蓋矣。”
李翊發出一聲慨嘆。
他也很想知道,李治這顆幼松如今成長成何種模樣了。
……
三日后,未央宮中。
劉備執黑子沉吟良久,忽道:
“聽聞愛卿令郎也要隨征上庸?”
下首的李翊恭敬答道:
“犬子狂妄,讓陛下見笑了。”
“哈哈哈!”
劉備落子大笑,“少年壯志,何笑之有?”
他轉頭對侍從道,“去取那匹錦緞來。”
不多時,侍從捧來一匹流光溢彩的云紋錦緞。
劉備親手撫過緞面:
“此乃新貢的‘霞天錦’,賜予令郎,以壯行色。”
李翊連忙拜謝:
“陛下厚賜,臣惶恐。”
李翊托人將錦緞送回相府給李治,他則繼續陪著劉備下棋。
很快,錦緞送到。
李治立于廊下,手中捧著那匹流光溢彩的錦緞。
這錦緞乃蜀中上品,金線織就的云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。
“公子,乍暖還寒,當心著涼。”
老仆李忠捧著狐裘走來。
這名老仆本是無名之輩,因在李家服侍多年。
忠心耿耿,踏踏實實,故得賜李姓。
李治恍若未聞,指尖輕撫錦緞上細密的紋路,輕聲笑道:
“忠叔,你說這錦緞為何獨賜我,而不賜軍中其他將領。”
“須知,張將軍、陳將軍都是軍中宿將。”
“關興、張苞亦是二叔、三叔之子。”
“可此上錦,獨我所有。”
李忠聞言一怔,楞柯柯答,“老奴不知。”
卻見李治已轉身入內,只留下一句:
“去備帖,我要宴請張郃、陳到幾位將軍。”
半個時辰后,相府東花廳內炭火熊熊,驅散了初春的寒意。
張郃披著甲胄踏入廳中,見陳到已在席間,便低聲道:
“叔至,大公子獨請我等老將,不邀關興、張苞那些小輩,此事蹊蹺。”
陳到正擦拭佩劍,聞言笑道:
“儁乂多慮了。”
“公子年少知禮,孝敬前輩有何不可?”
他收劍入鞘,“況且相爺與軍中諸將大多故交,他宴請我等也是常理。”
張郃眉頭微蹙,正欲再言,卻聽門外侍從高呼:
“大公子到!”
只見李治身著素色深衣,腰間僅懸一枚白玉佩,步履從容地步入廳中。
“諸位將軍遠來辛苦。”
李治拱手一禮,聲音清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