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劉備若得此地,便可威脅川蜀門戶,況荊州仍在其手,唔……”
說著,又是一陣眩暈。
自枝江征戰無果回來以后,曹操的偏頭痛愈發嚴重。
幾乎每日至少一犯。
“父王!”
曹丕急忙扶住,“太醫!快傳太醫!”
曹操擺手制止,“無妨。”
他強打精神,對眾臣道:
“諸君且退下,孤要靜思對策。”
眾人退下后,殿內只余曹操父子二人。
燭火幽微,映得曹操面色愈發晦暗不明。
顯是對東線戰事愁悶不已。
曹丕見狀,趨前低聲說道:
“父王,兒臣近日偶遇一異士,或可為父王解憂。”
曹操抬眼,略顯疲憊地問道:
“哦?何等人物?”
曹丕恭敬道:
“此人姓管,名輅,字公明,平原人士。”
“此人自幼便喜仰視星辰,夜不肯寐,父母不能禁止。”
“常云家雞野鵠,尚自知時,何況為人在世乎?”
“與鄰兒共戲,輒畫地為天文,分布日月星辰。”
“比及稍長之時,即深明《周易》。”
“仰觀風角,數學通神,兼善相術。”
“天下皆號其為神童,是“年少成名的大才。”
曹操眉頭微挑,又問:
“可有實證?”
曹丕立即道:
“確有奇事。”
“一日管輅至郭恩府上,忽有飛鳩棲于梁上,悲鳴不止。”
“管輅當即斷言:‘明日當有老者自東方來,攜豚酒相訪。’
“主人雖喜,當有小厄。”
“次日果有客至,一如所言。”
“郭恩謹記管輅警示,命客人節飲慎食,小心火燭。”
“不料射鳩之時,箭矢中枝反彈。”
“竟傷一小兒手臂,血流不止,舉家驚惶。”
曹操眼中閃過一絲興味:
“還有他事?”
曹丕又道:
“管輅曾訪安德令劉長仁,見喜鵲急鳴于屋脊。”
“管輅道:‘鵲言東北有婦,昨夜殺夫,將嫁禍西鄰。’
“不過日暮,當有訟至。”
“果然黃昏時分,東北村民來告,鄰婦殺夫后反誣西鄰仇家所為。”
曹操聽罷,撫須沉思:
“此人倒有些門道,可召來一見。”
次日,管輅應召入府。
只見他身長不足七尺,形貌粗陋,皮膚黝黑。
蒜頭鼻上生著幾顆麻子,走起路來搖搖晃晃,腰間還掛著個酒葫蘆。
入殿后也不跪拜,只是隨意拱了拱手:
“山野之人管輅,見過魏王。”
曹操見其形容邋遢,毫無威儀,心中頓生不悅。
但礙于曹丕情面,勉強道:
“聞先生善卜,不知可愿為孤一測?”
管輅咧嘴一笑,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:
“卜卦小事,不過……”
說著,拍了拍酒葫蘆,“得先潤潤嗓子。”
曹操臉色一沉。
曹丕見狀,連忙命人取來美酒。
管輅接過酒壺,仰頭痛飲,酒水順著胡須直流到衣襟上也渾不在意。
飲罷抹嘴道:“痛快!魏王想問什么?”
曹操強壓怒氣,冷聲道:
“先生既通卜筮,東三郡之事,可有明示?”
管輅仰首飲盡壺中殘酒,衣袖拭過胡須,忽而斂容正色:
“歲在乙巳,章武五年,天狗食月于翼軫之分。”
他掐指虛劃,聲音漸沉,“當有宗室大將,星隕東南。”
曹操聞言,眉峰驟聚:
“此言何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