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巖扔出一個血淋淋的布袋。
阿木解開一看,竟是趙顯的首級,眼睛還驚恐地睜著。
黎明時分,十輛滿載蜀錦的馬車緩緩駛向成都。
每輛車前都掛著一名錦官署官吏的頭顱。
車隊后豎起木牌,上書:
“漢人再來,有如此顱。”
雍闿站在城樓上遠眺,對心腹笑道:
“去給司馬太尉報信,就說夷人造反,殺了朝廷命官。”
他撫摸著新得的蜀錦樣品,“對了,記得說……是諸葛亮的細作煽動的。”
……
成都,魏王宮。
當夷人焚燒蜀錦,殺錦官的消息傳回成都之后,滿朝皆驚。
任誰都沒有想到,當地土人竟如此膽大妄為。
焚燒國家的錦緞便罷,還割下錦官首級,發往成都。
這簡直就是挑釁。
赤裸裸的挑釁!
“夷人安敢如此!”
曹丕將竹簡重重摔在案幾上,驚得殿中侍從紛紛跪伏。
那竹簡上血跡斑斑,正是從益州郡送來的急報。
錦官趙顯的頭顱被掛在運錦車上,隨行的還有十二顆官吏首級。
“大王息怒。”
老臣程昱顫巍巍出列,“此事蹊蹺,夷人雖蠻,但恐另有分說。”
“蠻夷殺我命官,焚我蜀錦,還有何蹊蹺?”
曹丕拍案而起,腰間玉佩叮當作響。
他年方三十,正是血氣方剛之時。
自繼魏王位以來,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挑釁他的王權。
蜀地舊臣秦宓大步出列,廣袖帶風,朗聲道:
“臣請發兵兩萬,踏平益州郡蠻寨!”
他轉向滿朝文武,“先王在時,夷人尚不敢正視漢官。”
“如今竟敢梟首示威,若不嚴懲,何以立威?”
“秦大夫所言極是!”
彭羕高聲附和,他原是劉璋舊部,現為魏國典農校尉。
“臣深知益州夷情,這些蠻子畏威不懷德。”
“當年劉季玉在時,當地土人便多次不服管束。”
“今公然殺我國官員,足見此獠不可教化。”
殿中不少官員紛紛稱是,聲浪漸高。
曹丕面色稍霽,正要開口,忽見司馬懿輕咳一聲,從文官隊列緩步而出。
“太尉有何高見?”
曹丕抬手止住眾臣議論。
司馬懿雖然跟隨曹家已經很多年了。
但他從未進入過曹家真正的權力核心圈子。
幸虧自己押注押對了,押寶在了曹丕身上。
有著從龍之功,自己如今也是得以位列三公,再無人敢小覷。
司馬懿整了整腰間銀印青綬,聲音不疾不徐:
“臣觀此事,尚有三疑。”
“哪三疑?”
曹丕問。
司馬懿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,有條不紊地分析道:
“其一,夷人素來分散而居,何以能一夜集結攻破錦官署?”
“其組織有序之強,不似蠻人能夠做到的。”
又伸第二指:
“其二,趙顯首級懸掛之法,乃漢軍處置叛將舊制,蠻夷從何處習得?”
第三指伸出時,他目光掃過秦宓等人:
“其三,報信者稱見‘雍’字旗號,卻言是諸葛亮細作所為,豈不自相矛盾?”
殿中霎時寂靜。
曹丕瞇起眼睛:
“太尉是說……”
“雍闿賊喊捉賊!”
司馬懿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