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起來吧。”
劉永疲憊地擺手,“孤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“這里就你我二人。”
他仰望星空,慨嘆道:
“我只是……只是怕來不及了。”
“無論我如何努力,或許父皇眼中似乎永遠只有太子和王弟……”
“同室操戈,手足相殘的事,孤也并不想去做。”
“孤僅僅只是想讓父親以我為榮罷了。”
“但任憑我怎么努力,也擺脫不了庶子的身份。”
“孤天生就矮人一頭啊。”
諸葛瑾起身,謹慎地靠近一步,聲音壓得極低:
“老臣在朝中尚有些故舊。”
“聽聞……聽聞朝廷正在籌備對吳用兵之事。”
劉永猛地轉頭,眼中精光暴射:
“當真?”
諸葛瑾微微點頭,沉聲道:
“殿下若能厲兵秣馬,屆時在滅吳大計上有所建樹的話,那么……”
不等他說完,劉永已經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:
“子瑜真乃孤之張良也!”
他忽然退后一步,鄭重其事地整理衣冠,向諸葛瑾深深一拜。
“孤年少無知,今后還望先生不吝教誨。”
諸葛瑾慌忙還禮:
“折煞老臣了!”
“殿下天資聰穎,假以時日,必成大器!”
“先生不必虛言。”
劉永直起身,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。
“自明日起,魯國要暗中整軍備戰。”
“爭取在將來朝廷對吳用兵時,立下赫赫戰功!”
諸葛瑾會意,但又鄭重提醒說道:
“殿下,此事需要謹慎。”
“朝中局勢本就混亂,只是靠著李相壓著,才相安無事。”
“但依然有千萬雙眼睛盯著,我們做事可千萬不要授人以柄。”
“否則,將來必處處掣肘,受制于人。”
“孤曉得。”
劉永望向劉備寢宮的方向,聲音低沉:
“父皇教導我要懂得用人之道。”
“子瑜先生,你就是我要用的第一個人。”
夜更深了,庭院中兩人的身影被月光拉長,投在青石板上。
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,已是三更時分。
“時候不早了,殿下也該歇息了。”
諸葛瑾拱手道,“明日還要陪同陛下巡縣。”
劉永點頭,卻又叫住轉身欲走的諸葛瑾:
“先生,令郎在梁國……若有機會,可否為我帶些消息?”
諸葛瑾背對著劉永,身形明顯僵了一下,片刻后才緩緩道:
“……老臣盡力而為。”
看著諸葛瑾離去的背影,劉永臉上的熱切漸漸冷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深沉。
他目光深邃,輕聲自語:
“諸葛瑾啊諸葛瑾,你兒子在梁國,你又如何能完全站在我這邊?”
……
七日后,劉備的鑾駕離開魯國,向梁國行進。
車駕剛入梁國地界,劉備便掀開車簾,眼中閃過一絲詫異。
道路兩旁田畝齊整,溝渠縱橫,新綠的麥苗在春風中如波浪般起伏。
遠處村落炊煙裊裊,道路上商旅往來不絕,與魯國那種勉強恢復生機的景象大不相同。
“子玉,你看這梁國……”
劉備指著窗外景象,語氣中帶著驚訝。
李翊策馬靠近鑾駕,順著劉備所指望去,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幾絲欣慰之色:
“回陛下,梁國雖經戰亂。”
“但恢復之快,確實令人稱奇。”
豫州諸侯國中,理論上講陳國是最富的。
因為它不僅是陳王劉寵的地盤,之后還成了一段時間的漢朝國都。
被曹劉兩大列強伺候,福氣自然少不了。
而梁國原是豫州刺史郭貢的地盤。
這地方算是本州倒數的窮地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