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聲自語,“子玉啊子玉,你我相交多年,此番你當如何助我?”
諸將退去未久,府中管事疾步入內,躬身稟報:
“家主,吳郡朱氏、會稽虞氏、丹陽陶氏,九江杜氏等十余家代表已至府外,求見家主。”
“哦?”
陳登眉梢微動,嘴角浮起一絲了然的笑意。
“果然還是來了么?”
“也罷,請諸位入花廳奉茶,我隨后便到。”
管事領命而去。
陳登整了整衣冠,眼中閃過一絲精光。
這些江南大族嗅覺靈敏如獵犬,朝中風吹草動,他們總能第一時間察覺。
伐吳之議方起,便迫不及待前來探聽虛實了。
花廳內,十余位錦衣老者已安坐。
這些老者不僅有來自淮南,也有來自江東的。
但無一例外,都是江南的豪族。
見陳登入內,紛紛起身行禮。
為首朱氏族長朱濬拱手笑道:
“陳公日理萬機,冒昧打擾,還望海涵。”
陳登作揖還禮:
“諸公遠道而來,陳某有失遠迎,恕罪恕罪。”
眾人分賓主落座,侍女奉上今年新采的茶葉。
茶香氤氳中,虞氏族長虞期輕啜一口,開門見山:
“聞朝廷有意伐吳,不知陳公可得消息?”
廳內霎時寂靜,所有人目光皆聚焦陳登。
陳登不疾不徐放下茶盞,環視眾人:
“……諸公消息倒是比陳某靈通。”
“然軍國大事,未奉詔命,不敢妄言。”
陶氏族長陶商笑道:
“陳公過謙了。”
“誰人不知淮南陳氏乃江南第一望族,陳公更是朝廷股肱之臣。”
“若論伐吳,陳公豈能不知?”
陶商是前徐州牧陶謙之子。
當年陳登還是陶謙的下屬,見了陶商也得喊一聲公子。
如今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西。
陶商光是能夠望見陳登項背,已是十分不易了。
“正是!”
馀姚董氏族長也趁機接言。
“我等江南世家,久盼王師南下。”
“若陳公有所差遣,敢不效死?”
陳登目光深邃,緩緩道:
“……諸公忠心可鑒。”
“然兵者國之大事,死生之地,不可不察。”
“縱有伐吳之意,亦需從長計議。”
朱濬身子前傾,壓低聲音說道:
“……陳公明鑒。”
“我等非為打探軍機,實為早做準備。”
“若王師南下,戰船、兵器、糧草皆需籌措。”
“我朱氏在吳郡有船塢三處,工匠千余,旦夕可造艨艟數十。”
虞期亦道:
“我會稽虞氏掌控鐵礦三座,冶爐百具,刀槍箭簇,要多少有多少。”
眾人紛紛表態,言下之意昭然若揭——
他們愿支持伐吳,但需從中分一杯羹。
陳登心知肚明,這些世家大族看似大義凜然,表達了對漢室的忠義,對統一的支持。
但實則卻各懷心思。
伐吳對他們而言,是攫取土地、人口、商路的絕佳機會。
若能借朝廷之力鏟除孫氏,江南利益必將重新洗牌。
“諸公熱忱,陳某感佩。”
陳登微微頷首,“確如諸公所言,朝廷遲早伐吳。”
“淮南方面自當未雨綢繆。”
他目光轉向朱濬:
“朱公所言船塢一事,甚是要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