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立即命人備馬,連官服都未及更換,只帶兩名親隨便匆匆上路。
臨行前,便委托了自己的別駕周宣趕往潁川去撫定那里的民眾。
他則奔赴洛陽,向朝廷解釋緣由。
隆冬時節,寒風刺骨。
王凌一行日夜兼程,三日的路程硬是一日一夜趕到。
抵達洛陽時已是次日丑時,城門早已關閉。
王凌在城外驛站草草歇息兩個時辰,天剛蒙蒙亮便入城候見。
內閣值房外,王凌整肅衣冠,靜候傳喚。
忽聞內侍尖聲宣召,他深吸一口氣,穩步而入。
剛踏入廳內,一卷竹簡便迎面飛來,重重砸在他臉上。
“王彥云!你自己看看,你手下的這幫人是官員還是土匪!”
李翊怒發沖冠,拍案而起。
“強搶民女、逼殺百姓,這就是你治理的豫州?”
竹簡散落一地,王凌俯身一一拾起,神色恭敬如常。
他雙手捧簡,躬身道:
“相爺息怒,下官知錯。”
“息怒?”
李翊冷笑,“河南民變震動朝野,你讓本相如何息怒?”
“本相問你,那潁川郡守聶良魚肉百姓之事,你可知情?”
王凌額頭滲出細汗,卻仍保持行禮姿態:
“下官、下官……”
“夠了!”
李翊拂袖轉身,“滾回去好好整頓吏治!”
“若再有此類事情發生,休怪本相不講情面!”
王凌深深一揖:
“下官謹記相爺教誨。”
緩緩退出值房,直到轉過回廊,緊繃的脊背才稍稍放松。
他擦了擦額角冷汗,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神色。
走出內閣衙門,王凌并未立即返程,而是轉道去了龐統的別院。
聽聞刺史到訪,龐統親自出迎。
二人分賓主落座,侍者奉上熱茶。
“鳳雛先生。”
王凌捧著茶盞卻不飲用,沉吟片刻方道。
“凌此來非為別事,只想問一句——”
“先生上奏時,可曾查訪下官已先行處置聶良一事?”
龐統聞言一怔,“這……”
王凌苦笑道:
“凌非是說先生不該奏報河南之事。”
“先生秉公直陳,實乃朝廷之福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
他從袖中取出一份公文,“在先生奏報抵達洛陽前三日,下官已查明聶良惡行。”
“已經將其革職查辦了,這是批文副本。”
“王某只是想請先生下次上報前,提前調查清楚。”
“剛才當著相爺的面,我也不敢解釋。”
王凌在官場上也是相當老練,適才不解釋,情愿被劈頭蓋臉罵。
這樣做,既維護了首相權威,下來又向龐統說明了實情。
龐統接過細看,臉色漸變。
公文上筆毫赫然,日期確在半月之前。
他起身長揖:
“此事確實是統疏忽了!”
“竟未查實此事便匆忙上奏,致使使君受辱,統之過也。”
王凌反應速度這么快,也確實超出了龐統的想象。
主要伐吳在即,正是多事之秋,龐統也是急著回去復命。
王凌連忙將龐統扶住:
“……先生言重了。”
“相爺適才正在氣頭上,凌若當場辯解,反倒顯得推諉塞責。”
他嘆了口氣,“只是下次先生若再查案,還望多方核實。”
龐統連連點頭:
“使君所言極是。”
“這次是統考慮不周,委屈使君了。”
說著,鄭重作揖賠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