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翊能明白并維護這份君臣之間的默契,更讓他欣慰。
至于晚上幾個月渡江,多死傷一些士卒。
與穩固皇權、防止尾大不掉相比。
于一個國家而言,孰輕孰重,不言自明。
“既如此,”
劉備笑容一收,正色道,“卿之內閣批復,甚為妥當。”
“朕亦準之所請。著陳登即刻籌備。”
“待旨意到達,便揮師南渡,一舉平定江東!”
“臣,遵旨!”
李翊躬身領命。
劉備心情甚佳,復又笑道:
“元龍與前線將士有功,不可不賞。”
“傳朕旨意,賜陳登東海明珠一斛,錦緞百匹,御酒五十壇!”
“其余有功將士,由兵部論功行賞,務必豐厚!”
“陛下圣明!”
李翊再拜。
心中卻知,這些賞賜既是榮寵,也是一種無形的警示與安撫。
旨意隨即以六百里加急發出,馳向江南。
然而,正如劉備所預料那般。
當這份允許渡江的旨意歷經千山萬水,終于送達陳登手中時,
長江兩岸早已是北風怒號,雪花紛飛的隆冬景象了。
朔風怒號,卷著冰冷的雪沫,抽打在旌旗與營帳之上,發出嗚嗚的聲響。
江面不再奔騰,而是凝結著薄薄的冰凌。
舟船皆被拖上岸邊,覆著白雪,如同蟄伏的巨獸。
天地間一片肅殺,寒意直透骨髓。
中軍大帳內,燃著數個火盆。
陳登端坐帥位,其下各級將領——
張郃、臧霸、高順、徐盛等皆肅然而立,人人面色凝重。
那卷由洛陽六百里加急送達、準許渡江的圣旨,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案上。
陳登的目光掃過諸將,聲音平穩,卻難掩一絲沉重:
“陛下圣諭,相爺鈞旨已至。”
“允我等揮師南渡,平定江東。”
“此乃皇恩浩蕩,亦是我輩武人建功立業之時。”
他話鋒一轉,手指帳外:
“……然,天時不佑。”
“如今江河冰封,北風凜冽。”
“舟楫難行,弓弩乏力。”
“若此時強令渡江,非但勝算難料,恐將士凍溺而死者,將十之五六。”
“此非為將之道,更負圣上所托。”
帳內一片沉寂,唯有風聲呼嘯。
諸將皆知,主帥所言乃是實情。
那唾手可得的戰機,因廟堂的規矩與往返的延誤,已悄然滑過。
臧霸出列,拱手道:
“……征南明鑒。”
“隆冬用兵,確為大忌。”
“不若暫緩攻勢,固守營壘,養精蓄銳。”
“待來年春暖冰融,再圖南進。”
張郃亦接口,語氣帶著幾分無奈:
“雖如此,恐遷延時日。”
“吳人得以喘息,重整江防。”
“來日再戰,必更加艱難。”
此言道出了帳中所有將領的心聲,一股壓抑的遺憾與不甘在空氣中彌漫。
陳登深吸一口氣,霍然起身,目光變得銳利而堅定:
“諸君所言,皆在情理。”
“然,事已至此,懊悔無益!”
“陛下與相爺既將此重任托付我等,豈可因天時不利而頹唐喪志?”
他走到諸將中間,聲音提高,語氣中有著充滿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“冬日雖寒,正好厲兵秣馬!”
“春汛雖未至,然我輩豈可坐等?”
“自今日起,全軍需加緊備戰,修繕舟船,打造器械。”
“操演水戰,偵測江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