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務必要在明年春汛到來之前,使全軍將士——”
“從將領到士卒——人人皆做好萬全準備!”
“一旦東風起,春水漲,我要看到的:”
“是一支箭在弦上、銳不可當的虎狼之師,直撲江南!”
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張面孔。
“我知道,等待令人焦灼,寒冬難熬。”
“但越是艱難,越需忍耐,越需同心!”
“本帥與諸君,與全軍將士,同甘共苦!”
言罷,
陳登竟真的搬離了溫暖的中軍大帳,命人于普通營區另設一簡陋軍帳。
好食魚膾如他,此刻竟下令餐桌上不許在擺魚膾。
而是與士卒同吃一鍋粟飯,同飲一碗菜羹。
夜間,一同忍受那透帳的寒風。
他每日巡營,視察防務,觀看操練。
遇有衣衫單薄者,便脫下自己的裘袍與之。
見有傷病者,必親往探視撫慰。
主帥如此,全軍上下雖天寒地凍,卻無甚怨言。
反而士氣漸漸凝聚。
一股憋屈了許久、亟待爆發的力量在冰封的營地下悄然涌動。
然而,寒冬漫長,物資消耗巨大。
尤其是肉食短缺,士卒體力下降。
陳登看在眼里,憂在心中。
這日,
他召來書記官,口述奏章。
“……臣登再拜頓首:”
“仰賴天威,將士用命,江北粗安。”
“然時值隆冬,淮泗苦寒。”
“士卒戍守江干,朔風裂骨,冰雪傷膚。”
“雖臣已督令加緊備戰,然非厚其衣食,無以蓄銳氣。”
“非飽其腸胃,無以鼓勇力。”
“伏乞陛下、相爺,垂念邊將士卒之苦。”
“特賜發牛羊若干,南下勞軍。”
“則三軍感戴皇恩,必效死力,以待春汛,克竟全功!”
奏章再次以加急發出,飛向洛陽。
陳登站在營門,望著漫天風雪,心中默念:
但愿朝廷能體諒前線之苦,讓這些即將赴死的兒郎,
能多吃一口肉,多添一分力氣,去迎接那注定慘烈的春天。
……
陳登請求調撥牛羊以犒勞前線將士、提振士氣的奏疏,正攤在劉備的御案之上。
劉備指尖輕點著奏疏,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,嘆道:
“……元龍所言甚是。”
“江北苦寒,將士們戍守江干,餐風飲雪,確是不易。”
“欲使其效死力,必先飽其腹,暖其軀。”
“子玉。”
他目光轉向下首的李翊,“此事,你看能否操辦?”
李翊聞言,即刻轉向位列一旁的大司農麋竺,問道:
“子仲,國庫倉廩,可能籌措出這批牛羊?”
“前線二十萬將士,即便不算路途損耗,所需亦非小數。”
麋竺面露難色,出列躬身,計算道:
“……回陛下,首相。”
“依陳將軍所請,并慮及路途遙遠,牲畜倒斃之耗。”
“粗略算來,至少需牛、羊各兩萬頭,方能略見成效。”
“然……”
他頓了頓,聲音愈發艱澀。
“然中原各地府庫,恐一時難以湊齊此數。”
“或需急令河北諸州調撥。”
哦?
劉備聞言,眉頭微蹙,帶著幾分疑惑道:
“子仲此言,朕卻有些不解。”
“朕平日見這洛陽城中,羊肉館肆林立。”
“冬日里食羊肉飲餃者甚眾,可謂摩肩接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