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氏愿捐糧十萬石,助新相施政!”
劉備大喜,特賜御酒三杯。
李翊與陳登對飲,相視而笑。
宴間,陸遜悄聲對身旁姜維道:
“……如此平穩的權力交接,自古罕見。”
“李相爺真非常之人也。”
姜維亦忍不住慨嘆:
“……正是。”
“自古權位更迭,多伴血雨腥風。”
“今日盛況,實乃盛世之兆。”
大典繼續,絲竹聲聲。
但明眼人都看出,新首相的第一場風暴,已經悄然來臨。
宴至中宵,玄德公面露倦色,遂執李翊之手囑道:
“朕先行回宮,卿當代朕盡主賓之誼。”
言畢,八名黃門侍郎掌琉璃宮燈引駕而去。
李翊振袖起身,朗聲笑道:
“陛下有旨,諸君當盡歡達旦——”
“來啊!接著奏樂!接著舞!”
霎時,編鐘鳴響。
二十四名羽衣伶人翩躚如鴻,滿堂朱紫紛紛舉觴。
正待琥珀酒液傾入夜光杯時,忽見新任首相陳登執就展示而來。
“……子玉啊,”
陳登雖著紫金朝服,眉宇間卻難掩倦色。
“憶昔廣陵弄水之時,你我尚可連飲三晝夜。”
“今雖位列閣首,反覺力不從心矣。”
李翊以杯沿輕碰其樽,鏗然作聲,問道:
“元龍何出此言?”
“昔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,今公年未及花甲,正當再輔政十年。”
陳登搖頭自哂:
“……唉,老咯。”
“吾今晨梳發,見銀絲已攀鬢角。”
“譬如夕陽雖好,終近黃昏……”
按照陳登原本的計劃,他就是打算在江南養老,然后平穩落地的。
這一生也算瀟灑。
只是李翊強行把他拉到了中央來。
也不知自己還能干幾年,反正他的精力已經遠不如從前了。
正說之時,旁席驟起玉箸墜地之聲。
只見河東衛氏代表衛覬霍然起身,犀角簪竟微微顫動,他作揖問:
“下官冒昧,李相方才所言‘再輔政十年’,此言何謂。”
“這么早您就說支持陳相,豈非有欽定之嫌?”
滿堂樂聲驟歇,連執戟郎官皆側目而視——
自章武元年確立內閣制以來,首相皆由閣臣推選、天子欽定。
從未有重臣當眾論及繼任之事。
衛覬此話,顯然立時將李翊推向了風口浪尖。
畢竟坊間也有不少傳言說李翊是“權臣”,雖然事實也確實如此。
眾世家代表,靠著捐物資,博得了一些“官營企業”的經驗資格。
戰時、戰后都捐了不少款。
但他們真正關心的,還是陳登會當多久的首相。
因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,陳登是一定會堅決慣行李翊新政的。
李翊指節輕叩案幾,仰天大笑道:
“伯覦何其謬哉!”
“老夫沒有任何的那個意思。”
“漢律明載:首相擇選當依內閣法。”
“吾所言者,乃期許非欽定也。”腰間九龍佩隨著笑聲瑯瑯相擊,竟壓過了殿外更漏之聲。
“然相爺方才明言……”
衛覬還欲爭辯,卻被李翊振袖打斷。
“若足下必欲問支持與否——”
李翊倏然斂笑,目光如電掃過全場,“吾確支持陳公!”
“老夫可以明確告訴爾等!我支持。”
“然此支持乃依法而立,非私相授受也!”
話音未落,末席忽有一少年推案而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