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倉令劉岱,去年收我黃金二百兩,許鮮卑馬匹過關。”
“驍騎校尉王瓚,索賄千貫,私放鹽鐵出境。”
“還有……”
許耽每說一個名字,堂外便是一片嘩然。
章誑突然大笑:
“許兄漏了最大的!”
“還有并州刺史梁貫,三年來共分潤贓款兩百萬錢!”
旁聽席上頓時騷動。
突然一個蒼老聲音響起:
“滿口胡言!”
只見梁貫排眾而出,朝陳群拱手:
“廷尉明鑒,此等逆賊分明是挾私報復!”
就在前不久,梁貫便收到了洛陽朝廷的傳喚。
他心中已揚起一股不詳的預感。
只是沒想到,徐州人這么不講義氣。
這么快就把他給出賣了。
許耽冷笑道:
“梁使君可記得去歲中秋?”
“你我在晉陽酒樓密會,你親口說‘鮮卑人的錢不賺白不賺’!”
說著,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:
“此乃你親筆手書!”
梁貫面色驟變,竟伸手欲奪書,被衙役攔住。
陳群顫抖著展開信箋,越看越是心驚: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
此時堂外忽然傳來清朗聲音:
“陳廷尉何不繼續審?”
但見李翊紫袍玉帶,緩步走入公堂。
滿堂官吏盡皆失色。
“相爺!”
梁貫撲跪在地,“下官一時糊涂啊!”
一見著李翊親至,梁貫頓時放棄了繼續掙扎的機會。
選擇了坦白從寬。
他知道在李翊面前,撒謊是最徒勞的把戲。
李翊卻不看他,只對陳群道:
“長文,繼續。”
“……喏。”
陳群深吸一口氣,繼續審理遼東走私案。
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,一場小小的走私,竟然順藤摸瓜。
牽扯出這么多涉事人員出來!
看來這將會是章武十一年最大的一件政治事件了。
整整三日,廷尉府堂成了大漢朝最炙手的戲臺。
每日都有新的官員被供出,每日都有認罪書遞上。
到得最后,連記錄案卷的書記官都手腕腫痛。
未央宮內,暖爐生香。
劉備披著狐裘,翻閱廷尉府呈上的遼東案卷宗,越看越是心驚。
筆毫在名單上微微顫抖,墨點滴落絹帛,暈開一片。
“子玉此事……辦的未免太過。”
劉備放下卷宗,對侍立一旁的小黃門嘆道。
“許多官員也是受到牽連進去的,竟也要連坐流放?”
“處理得未免太狠辣了些。”
小黃門尚未答話,忽見一名侍從慌張入報。
“陛下!宮門外跪了許多大臣,正在外邊兒痛哭!”
劉備疾步出殿,但見丹墀下黑壓壓跪著一片朱紫公卿。
麋芳以頭搶地,泣聲道:
“臣管束不嚴,愿為屬下請罪!”
身后楊儀、羊衜、曹豹、劉琰等俱是涕泗橫流,哀聲震天。
劉備扶起麋芳等眾:
“諸卿且起,朕自有處置。”
這便是劉備所擔心的。
李翊順藤摸瓜,一下子拉出這么多官員出來。
很多官員的涉事其實情形其實并不嚴重,但李翊卻選擇嚴肅處理。
或者說擴大化處理。
這就會導致朝中人心惶惶,人人自危。
劉備不得不親自出面將眾官員一一安撫,穩定朝中人心。
是夜,相府書房炭火噼啪。
劉備單獨找到李翊,凝視他的雙眸,沉聲說道:
“遼東一案,牽扯太廣。”
“一下罷黜近三百命官員,各州郡政務豈不癱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