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翊從容斟茶:
“陛下可知關中戰后,有多少功臣良將亟待安置?”
“此番正可借機換血。”
“譬如魏延、關興、郭淮等,皆可外放歷練。”
李翊通過遼東大案,嚴肅擴大化處理,目的有兩個。
一是洗盤,全面收回地方兵權。
二是消化吸收關中戰事結束后出來的新貴。
這批新貴,可以洗掉一些功勛老臣,給軍隊換一換新鮮血液。
“……若新官亦貪呢?”劉備問。
“經此雷霆,必生震懾。”
李翊目光灼灼,“譬如治病,癰疽不除,終將潰體。”
“今日之痛,只為來日安康。”
雖然李翊也不能保證新上任的官員,就一定清正廉潔。
但至少通過此案的敲打,還是能夠起到限制作用。
畢竟這世上,沒人敢保證說他能夠做到讓每一個官員都不貪不腐。
劉備默然良久,終是嘆息:
“反正事情已經鬧大了,便是想收場也不好收。”
“既如此……便依卿言。”
“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吧。”
翌日,首相府中。
陳登看著廷尉府送來的名單,苦笑道:
“子玉這是要老夫同時得罪天下世家與地方軍官啊。”
他指著幾個名字:
“老夫當首相也就一年……你這是要把各州大族都開罪一遍?”
李翊奉上一盞新茶,微笑道:
“……若非元龍兄坐鎮,翊豈敢行此大事?”
“為社稷計,只好委屈兄長了。”
陳登嘆氣道:
“你可知這些世族盤根錯節?”
“今日罷黜的官員里,有七人是皇后族親,三人是王氏本家。”
“正因如此,才更要辦。”
李翊正色道,“否則他日史筆如鐵,當記我輩縱容裙帶之罪。”
陳登又是一聲嘆,伸了個老腰:
“也不知老夫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,該是我欠你的。”
李翊彎唇笑道:
“好了,陳相就下令吧。”
“沒有你首相的手諭,這些官員還沒辦法查辦哩。”
陳登苦笑一聲,他知道李翊也留情了。
沒有追究陳氏族人的責任。
而代價就是要他這個首相,來貫徹查辦那幫涉事官員。
這種得罪人的事兒,又落到他陳登頭上了。
陳登已經能夠預料到,后世自己的史書評價肯定不會好了。
因為那幫士大夫一定會狠狠的批判自己。
但現在,還是著眼于當下吧。
陳登執筆,沒有多少猶豫,便在逮捕令上簽了字。
……
正月十八,廷尉府朱漆大門轟然洞開。
緹騎四出,馬蹄聲踏碎洛陽晨霧。
百姓們尚在夢中,忽聞街巷間響起急促叩門聲。
“開門!廷尉府拿人!”
西市綢緞商劉掌柜剛卸下門板,便見對門太倉令府邸被官兵圍住。
劉太倉穿著寢衣被拖出大門,發髻散亂,嘶聲喊道:
“我乃朝廷命官!爾等安敢無禮!”
緹騎校尉冷面出示令牌:
“奉首相府令,劉岱貪墨軍糧,即刻收押!”
說罷,將一紙公文擲于階前。
圍觀百姓嘩然——
那劉太倉平日最是道貌岸然,常在西市施粥濟貧。
如今一夜之間,便瞬間在高山上摔下來,落得如此下場。
果然是一朝權在手,便把令來行。
看來當官兒也沒有想象的那么好,說倒下就倒下。
與此同時,城南驍騎營忽起騷動。
校場點兵時分,監御史當眾宣讀敕令:
“驍騎校尉王瓚,私放鹽鐵出境,著即革職!”
將士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主帥被去甲卸劍。
老卒喃喃道:
“王將軍昨日還說要帶咱們去打鮮卑……怎么今天就……?”
最轟動的是并州刺史梁貫的被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