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夜半,姜維方歇。
忽覺燥熱難當,從榻上翻身而起。
推窗一看,只見火光沖天。
姜維大驚,披衣出門,正遇張遼率兵疾馳趕來。
“文遠將軍,何處火起?”
“府庫!府庫起火!”
“某已遣人救火,恐有蹊蹺!”
及至庫前,但見烈焰騰空,映紅半城。
顏浚等官員亦倉皇趕來,呼喝救火,涕淚交加:
“天災!此乃天災啊!”
軍民奮戰一日一夜,火勢方熄。
然府庫連毗官署盡成焦土。
青煙裊裊,殘垣斷壁間猶見縷縷白氣。
姜維坐于斷梁之上,滿面塵灰。
龐統蹣跚而來,衣襟盡濕。
“悔不聽士元兄之言!”
姜維捶地痛道,“若昨日不強開府庫,或不至此!”
龐統拭額汗嘆:
“……伯約何錯之有?”
“彼等既敢焚庫,便是狗急跳墻。”
“縱汝溫言相待,其罪證豈能久藏?早晚必露。”
“只是你我都低估了徐州這幫人的膽子罷了。”
“他們知道罪責難逃,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一把火全燒了。”
“人性啊人性,又讓相爺說對了。”
姜維嘆道:
“此誠我之過也,我應當急時控制住本地官員。”
“否則不至于使府庫失火走水。”
龐統柔聲寬慰他道:
“此非汝之過也,即便你我控制住他們,他們依然有辦法點火。”
“別忘了,我們是外來者,他們卻是在這里扎根數年的地頭蛇。”
“此間,到處都是他們的耳目,我們手上所掌握的信息太少太少。”
“即便將他們全部關押,他們也有辦法向外傳達信息。”
“我們唯一做錯的,就是不該在昨日激怒他們。”
“倘若我們昨天能將他們穩住,慢慢查案,便不會有今日之禍。”
“這是統失察之過,但對你我而言,都很好地上了一課。”
“回頭,你我各自上表,向陛下和相爺請罪罷!”
正說之時,忽見張遼押一人來:
“擒得縱火疑犯!此人欲趁亂出城,身藏火石火油!”
那囚徒忽昂首獰笑:
“縱火者豈止一人?徐州天高皇帝遠。”
“爾等外來者,能奈我何?”
龐統近前細觀,忽道:
“此非東海豪強鄭氏之門客乎?去歲曾見汝隨鄭家主入京。”
那人色變,低頭不語。
姜維豁然起身:
“傳令!緊閉四門,無令不得出城!”
“文遠將軍,煩請調兵控制各豪族宅邸!”
龐統急止之,道:
“且慢!今府庫已焚,若再動兵恐生變亂。”
轉而問囚徒:“若實言,或可保全首領。”
囚徒不答,甘愿赴死。
看來其是豪族家養的死士。
龐統乃與姜維商議道:
“今當明松暗緊,外示寬和,內緊查訪。”
遂張貼安民告示,宣稱府庫失火乃天災,暫緩查賬。
暗地里卻派精干細作,密查各豪族往來。
二人放緩節奏,很快穩定住了徐州的局勢。
而徐州的官員,也沒有急著全部辦理。
而是先抓幾個典型,打入大獄。
這日,龐統穩定徐州局勢后,正在衙署審理案卷。
忽見姜維疾步而入,面色凝重。
“鳳雛先生,大事不好了!”
姜維壓低聲音,“彭城太守周璩在獄中自盡了!”
龐統手中筆毫一頓,墨點滴落案卷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