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奴才給郡主請安,早前席上見夫人對這些波斯佳釀頗為喜歡,陛下特意叫奴才將這些送來……”
看了眼一排排足足有六七壇的酒釀,昭華絲毫不懷疑,宮中目前余下的貢酒幾乎全都在這里了。
“有勞公公跑這一趟……”
深吸一口氣,郡主強露出笑意。饒是如此,臨走前梁公公仍特意看了眼軟轎,面上還帶著十二分的擔憂道:
“郡主,夫人那兒可要雜家幫著搭把手?”
這么冷的天,夫人身子又素來不好,別等久了冷到身子就不好了。
郡主強吸了口涼氣:“公公且放心吧,府上丫鬟馬上就到。”
送走一眾小黃門兒,昭華這才上前,卻見暖轎內,自家婆婆不知何時已然睜開了眼睛。
將方才之事簡單說過一遍,安寧只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道。輕描淡寫的模樣仿佛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兒罷了。
郡主:“……”
一直到將人送回房間,郡主方才回過神兒來。
不對啊,連她都能瞧出的事,以婆婆的聰明,有可能會看不出嗎?
事實上,當然沒可能了。
但這重要嗎?事實上并不,安寧很清楚,以那位的性子,她之前,包括現在的生活都不會有半點變化。
在一眾丫鬟服侍著換下厚重的誥命服飾,洗漱過后,安寧懶洋洋地趴在床上,任自家便宜相公一下又一下輕柔地幫她按著腿。
總之,欣賞也好,旁的也罷,反正那位壓根不打算做什么。她又何必杞人憂天,至于這些優待?
難道這不是她該得的嗎?
要知道,皇家人,尤其帝王,最不會做的就是賠本買賣。
倒是識海系統這會兒頗有些遺憾:
“不說旁的,看來這個皇帝是真的很欣賞宿主你啊,可惜了,要是宿主能科舉,鐵定就是這位的肱骨之臣,或許未來還能成就一番明君賢臣的佳話。”
或者再晚一些,自家宿主開局不要這么爛的話……
安寧:“……”
看出自家統子是認真的,安寧難得放棄了優雅,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。
“還肱骨之臣,狗子你認真的,信不信但凡你家宿主我今日是個男子,有參政議事,爭權奪利的能力。這會兒這人有多欣賞,彼時就會有多忌憚!”
尤其在她作為臣子,一步步掌握權力之后。
更甚者,哪怕她此時是對方后宮嬪妃之一,直面這種才智,對方身為帝王的第一反應也絕對只會是防備,而絕非是欣賞。
作為一個在眾皇子中廝殺而上,有著絕對雄心大志的帝王,感情?無聊時淺淡的消遣罷了。
事實上,安寧很清楚,這些年她們母子之所以能夠最大幅度為今上所優待,很大程度是她自己雖有才智,然身為女子,于前朝后宮皆不牽扯。
而自家阿景的性子和成長環境,注定了日后或許可以是能臣,卻絕對做不了權臣。
享受地抿了口新送來的佳釀,把玩著手中極品暖玉制成的棋子,安寧眸中依舊一片冷淡:
皇帝,再是柔情體貼的背后,其實一切早已經標好了分寸與價碼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