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那前身雖然荒唐,但自家父兄都在朝中,加上自己往來的也多事權貴二代,對于國朝重臣還是知道一二的,現在一一對比,也就認得出來了,心里也閃過了這些人的信息——
最中間那個國字臉男子,看著年約五十許,面容嚴肅,似乎不茍言笑,便是左丞相蔣青,乃是有名的鐵面相公,李懷少年時就聽過他的名號,當時這位相公為長安京兆尹,被稱為青天大老爺。
在蔣青身側的,乃是一名看起來宛如中年文是的英俊男子,留著五柳長須,眼睛細長,面帶笑容,這人便是右丞相盧懷,擅長書法,寫一手好文章,得了位后,倒是沒有多少建樹。
這二人后面那人,身子筆直,劍眉朗目,看著里面的目光中,透露出審視味道,這人最有新人矚目的,乃是右邊臉頰上的一道疤痕。
這人便是參知政事張志杰,看著五十許,實際上才只是四十出頭,只是其人的經歷頗為坎坷,官場沉浮,差點沉淪,但因在北地任官時,立了大功,被提拔會中樞后,被當今圣上看重,接連提拔,入了政事堂。
至于這三人之外的第四人,穿著與其他三人略有不同,體格也稍先強健,只是面容蒼老,看著約莫六十,便是當今樞密使耿種了。
這位耿樞密使在見了李懷后,微微點頭示意,露出一點笑容,算是對他態度最為和善的了,至于其他人,雖未表現出來,但李懷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隱約敵意。
他這心里難免嘀咕,自己進來也是禮數周全了,難道還有什么疏漏?
不過,這時倒是顧不上這些,因著皇帝已經發話了——
“李卿,今日讓你過來,先就是要了解一下城西那邊的局面。”皇帝說著露出笑容,“不過,朕這邊已經有不少衙門送來的消息,幾位相公也差不多,所以這詳細情況你不需要描述,只要說說自己的發現就是。”
聽著這話,李懷微微松了口氣,說實話,城西之事對旁人而言,只是隔了一夜,但對他來說,已經是一年前的舊事,哪怕一年之中時常分析、總結,但總歸要有模糊的地方,真讓他描述,說不定反而弄巧成拙。
現在,皇帝這個提議,正暗合他的心思,于是便不客氣,想著要將自己在那邊世界總結的幾個看法陳述一番。
只是這邊還未開口,那邊先被人叫停——
“且慢,”蔣青瞇起眼睛,“老臣有些話,想要請教定襄侯。”
這種熟悉的表情,這種熟悉的臺詞,這種熟悉的味道。
李懷瞬間有了精神。
他在另一邊時窮極思動,就想著回到大寧,或許又要碰上類似情景,但未料會出自這等人物之口!
“請問。”咱定襄侯終于有了點回來的感覺,“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么請教了。”
蔣青和其他幾位相公都皺起眉頭,尤其是張志杰更是眉頭緊鎖,盯著李懷,似乎在思索著什么。
“侯爺還真個有氣度,更是善于籌謀,”蔣青的語氣便就冷硬了幾分,“先前獵場之中,那些賊人作亂,若是定襄侯你早有預料,為何不早點通知朝廷,去圍剿起來,而是秘而不報,等陛下親身涉險了,才引動各方出手?”
李懷淡淡一笑,雖是面對國家領導人,但想著自己和皇帝談笑風生,膽氣頓時足了很多。
若是一年之前,不對,換算成大寧朝的時間,就是一晚上之前,他還只能回一句,我都是當時才知道,怎么提前準備?
但是現在,他卻是從容回應:“相公有所不知,此事并非我有意為之,而是順勢而為,為的便是辨清這誰人心藏反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