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面露古怪,當然不信此事,要真是靠著講道理,就能說服各地的割據團體,那世間哪里還有紛爭,怕是就連大楚也早就太平了!
只是看著自家獨子那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,偏又不好有太多反駁,想著或許是手段有些不好當眾說出,于是就不再追問,這目光就落到了敘述諸多武林門派的地方,想要再問兩句。
結果幾個重臣這時終于忍不住了。
他們本來站在一旁,都以為今日該是一個喝問局,太子最多是開頭嘴硬,甚至倒打一耙,但到底是不占理的,就連那司空王許,方才被李懷當面懟臉,也是一副好涵養的模樣,原因就是心里已經將太子當做秋后螞蚱,犯不著生氣。
結果,這位太子忽然掏出一堆書信折子,往皇帝面前這么一遞,居然就讓后者開始意志動搖,原本的怒火都眼見著消散了,反而開始在那里問起來什么將領、武林的事了,聽這意思,是又相信了太子的那一套說辭?
這是要父慈子孝不成?
果然,皇帝還是耳根子軟啊,見了自家親兒子,幾句話就被忽悠的找不著北了,也難怪過去太子能那般胡作非為,偏生無所顧忌,碰上這么一個溺愛為主的父皇,換誰都要囂張!
只是皇帝能緩解怒意,但那太尉羅明卻不能放任,畢竟他這邊還等著掃除太子影響力和阻礙,從而讓自己支持的主戰派宗室上臺,借此來完成諸多謀劃呢!
于是這位太尉直接詢問:“不知殿下帶來了什么消息,可否讓我等一觀?”
不光是這位主戰派頭子,就連那原本可有可無的王許,此刻也有些焦急了,不愿意讓皇帝就這么高高拿起,輕輕放下,這可不是因為方才太子對他不敬。
往小了說,這是他們這一些個在政治上的挫敗——畢竟他們推動了對太子的追究事件,這么長時間以來炒作、渲染、鋪墊,今天正是要一鼓作氣大決戰,收獲勝利果實的時候,結果一轉身,太子拍拍屁股,沒事了,那對他們的威望打擊可著實不小,等于是政治斗爭失敗了!
往大了說,那可是他們背后利益團體的失敗——最開始他王許是不怎么參加的,只是略有傾向,因著和那位司徒馮僧辯有政爭的苗頭,可隨著事態發展,馮僧辯一方居然開始收縮政治影響力和布局了,王許立刻就按耐不住了,開始主動增加籌碼。
要知道,這北伐也好、偏安也罷,甚至是戰是和,其實都是生意,過去馮僧辯一派占據著邊貿,賺的盆滿缽滿,自然不想擅自開戰,而這塊利益,王許等人眼饞已久,奈何難以插針進去,除非重新洗牌。
只是之前勢力劃分凝固,著實不好操弄,現在眼看著有了機會,王許如何能按耐主,已然開始參與進去,也期待著太子栽跟頭,自己背后勢力插手洗牌后的邊貿。
尤其妙的是,他完全可以坐山觀虎斗,坐在后面,看羅明一派沖鋒陷陣,自己一方甚至不需要搖旗吶喊,只要默許中立,就能得到好處,因此樂見其成。
這也是他方才主動出面的原因,不是要沖鋒陷陣,只是要在這個決戰的時候表個態,事后好分蛋糕。
可現在,見著局勢有變,也急了,見羅明終于出聲,也順勢幫腔造勢,道:“是啊,殿下南下,本來是攜陛下之望、朝廷之盼,若真有什么建樹,于國也有好處,只是后續還需思量,我等知曉清楚,才方便配合!”
皇帝看了幾人一眼,微微一笑,一揮手,道:“給他們也看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