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說,她要追求藝術,不可能把自己困囿在家庭中,更不會為了家庭而放棄理想追求。
肖政倒也不怪她,他的確沒資格要求別人為他放棄工作。
可現在,她把理想放棄了。
“我們總不能一直兩地分居吧,你更不會離開部隊,就只能我做犧牲了啊。”安婳努力給自己立人設。
肖政眸子里有歉意,“不管怎樣,這方面是我對不住你。”
很好,局勢扭轉過來了。
短短時間內,她的形象就從給老公戴綠帽子的女人,變成了為家庭犧牲的偉大女性。
安婳心安理得接受了肖政的歉意,并且趁機索要報酬,“那你以后要對我好點。”
她笑靨如花,很是嬌俏。
肖政從未見過她這樣一面,雙眼直愣愣地盯著。
“爸爸,你筷子上的菜掉了。”冬冬伸出手指指了指,好心提醒。
肖政回過神,老臉有些紅。
安婳無聲笑了笑,男人再兇再猛,也只是個男人。
冬冬一本正經地陳述:“爸爸害羞了。”
安婳打趣地問:“知道爸爸為什么害羞嗎?”
“看媽媽害羞的唄。”他倒什么都懂。
肖政抵拳輕咳一聲,話在嘴邊轉了兩圈,還是沒好意思說出“對你好”之類的話,只道:“以后啥都聽你的。”
不管安婳為何突然之間變化那么大,只要她安心跟他過日子,除了原則性的問題,都聽她的也沒什么大不了。
安婳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,“這可是你說的。”
肖政不由直了直身板,鄭重道:“我說的。”
為了求偶,男人天生擅長做出承諾,至于承諾是否能兌現,就另當別論了。“什么都聽你的”屬于男人承諾的常見句式,安婳壓根沒當真。
不過肖政能對她“犧牲事業”來隨軍的事有愧疚之心,并不覺得理所應當,就說明他沒有那種傳統的男人為天的思想,懂得尊重另一半。
再加1分。
過日子的基礎有了。
回去走到家門口的時候,又碰上了葛紅英。
原來政委家就住他們隔壁。
雙方禮貌打了個招呼,安婳和肖政就牽著冬冬進屋了。
葛紅英看了兩眼他們的背影,回屋就跟丈夫余寶山抱怨道:“那個安婳怎么回事?不是鬧著要跟肖政離婚嗎?怎么又和好了?”
余寶山吃著花生米,喝著小酒,身邊兩個孩子嘰嘰喳喳跑來跑去,心情很美的樣子,聽到媳婦的話,笑容一下收斂了些,“我是聽說小安來了,真的和好了?”
“看樣子是。”葛紅英把孩子們趕走后,小聲道:“肖政的兒子我見了,長得一點不像他。”
余寶山嚇一跳,“你啥意思?”
葛紅英冷笑一聲,“當初肖政在軍校時,兩人感情就不好,安婳三天兩頭往娘家跑,誰知道她是真回娘家還是......”
話沒說完,就被余寶山喝住了,“葛紅英同志,說話要嚴謹,要實事求是,怎么能一張嘴就是捕風捉影呢!”
葛紅英白他一眼,“我還用得著你給我上課?反正啊,安婳那大小姐樣,一看就不是、、能踏實過日子的,先前要跟肖政離婚就正說明了這一點。”
余寶山擺擺手,“兩地分居,女人鬧情緒也正常,人家現在不是已經想通了,過來了嘛。”
葛紅英怔了一會,長嘆一口氣,“是啊,過來了。她過來了,我妹子咋辦?”
余寶山往嘴里扔了顆花生米,慢條斯理地嚼著,好半晌后才道:“那事就當沒發生過,不許再提。至于紅霞,好辦,營區里那么多單身漢,我給她踅摸個優秀的。”
葛紅英不以為然,在她看來,肖政是綜合條件最好的一個。
他們兩口子跟肖政認識的時間長,了解肖政,知道他外表粗獷,但并不是暴力的人。
而且他年紀輕輕就到了副師長的位置,能力、功勛和出身都沒得說,前途一片光明。
所以在得知安婳鬧離婚后,她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,把自家最小的妹子叫過來了,只等著肖政辦完離婚,就給兩人牽線說媒。
誰知道事情會出現這樣的變故。
那個安婳也是,要離婚就干脆點離,咋還吃上回頭草了!
忽然,門邊傳來窸窣的腳步聲,葛紅英望過去,只看到一個長辮子的背影。
葛紅英又是嘆氣。
她妹子沒那個命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