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鋼的事發生得很突然,甚至沒人知道內情。
上面沒有口風透露下來,只是讓肖政暫代軍務。
整個家屬院都籠罩在一片不安中。
陳鋼必須馬上去農場上任,一家人都在收拾東西。
家屬們都過去看望溫雪曼,雖然這些年大家沒處出什么深厚的情誼來,但同情心是大多數人都具有的本能。
溫雪曼保持著優雅的微笑,回應大家的關心。
等到人都散了,安婳才過去。
“這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作為當事人,多少應該有點感覺吧?
誰料溫雪曼搖頭,“具體的我真不知道......但是自我從海市回來,寫了封平安信寄過去,就沒收到過我父兄的回信。”
果然,多半還是跟溫雪曼的出身有關。
這才剛進入六五年啊,距離運動正式來臨,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呢......不過安婳想到從安伯槐那聽來的消息,又覺得自己過于在意時間軸了,實際上從五十年代后期開始,一直就處于爭斗當中,沒有太平過。
六六年,不過是爭斗進入白熱化的時間。
陳鋼走進來,沉聲對溫雪曼道:“收拾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就行,行李不要太過繁雜。”
溫雪曼無聲地點點頭。
陳鋼說完就出去了。
安婳也不再多問什么,攬著陳清音道:“農場離咱們這里不遠,以后有機會的話,就跟媽媽回來看看。”
陳清音挺懂事的,知道家里發生了不好的事,心里害怕,面上卻不表現出來,給了安婳一個燦爛的笑,“可惜了,本來還想讓小安阿姨指導我彈鋼琴呢。”
安婳摸摸她的馬尾,笑了笑,心里替這個小姑娘感到可惜。
陳鋼不知道是因為什么遭的難,就算能官復原職,起碼也要等運動結束后了,十來年的時間,正是陳清音接受教育的年紀。
即便陳鋼是降職,跟一般的下放不一樣,但農場場長和獨立師的師長,落差還是相當大的,生活環境的變化,肯定也會對子女有影響。
從文件下來,到陳鋼一家離開,不過三天時間。
石小軍是哭得最傷心的一個。
他扒著車不放,一把鼻涕一把淚。
周梅花見不得兒子這沒出息的樣,狠狠地翻了個白眼,“丟人現眼的玩意!”
陳清音握了握石小軍的手,“小軍弟弟,別傷心,以后我們肯定還會見面的。”
石小軍著急地問:“啥時候啊?”
陳清音笑笑,“等咱們都長大的時候。”
石小軍還要說什么,被石小珊一把薅開,“你閃開,該我跟我的好朋友道別了!”
石小珊一把攥住陳清音的手,“姐妹兒,我會一直給你寫信的,你要寫回信給我哦。”
陳清音緊了緊石小珊的手,保證道:“我會的。”
兩個小姑娘雖然處的時間不算長,但已經視對方為最好的朋友了。
車子緩緩遠去,石小軍跑著追了上去,“天鵝姐姐,我也給你寫信,你要回信給我啊——”
“丟人!丟人!”周梅花拽著安婳就回家了,懶得再多看那不值錢的兒子一眼。
“唉,不過說起來,陳師長一家也夠倒霉的,啥原因都不知道,就給擼下來了。”周梅花感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