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政問:“楊大勇呢?”
劉月娥頓時哭了出來,往前幾步,顫抖地問:“你是孩兒他肖大伯?給他們寄錢的那個?”
肖政點頭,“我是。”
劉月娥抹了把眼淚,哽咽道:“大勇他,他去年的時候沒了......”
剛才在外面,肖政已經聽出了個大概,不過從劉月娥的嘴里確認后,他的心還是咚地往下一沉。
楊大勇跟他從小就認識,兩人也是一塊參的軍,后來楊大勇在朝戰場上負了傷,大半張臉都被燒壞了,就退伍回了家鄉,娶妻生子。
不幸的是,楊大勇后來又得了病,日子便一直沒好過起來。肖政得知他的情況,便每月給他寄十塊錢,讓他吃藥,也是讓孩子們讀書。
只是沒想到,楊大勇居然去年就沒了。
他都不知道。
劉月娥是想寫信告訴肖政的,但她不識字,又怕找別人寫信的話,就把肖政的地址暴露了,萬一楊大勇的娘和弟弟在肖政面前亂說,肖政也來勸她改嫁的話......
為了一點私心,劉月娥便沒有告訴肖政。
聽到劉月娥的話,楊大勇的娘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了。
她熱情地上前,還想去拉肖政的手,可惜肖政被安婳往后拉了拉,她撲了個空。
楊大勇的娘也不在意,笑呵呵道:“原來你是鐵柱子啊,小時候你常來俺家玩呢,嘖嘖,這么多年不見,你可是大變樣了!聽說你當大官了?好好好,有出息。”
“鐵柱子啊,俺可跟你說,”楊大勇的娘突然變了臉,斜著眼剜了劉月娥一眼,“大勇娶的這個媳婦可不是什么好東西,大勇走了還不到一年呢,她就跟隊上的光棍二賴子在柴垛子里滾來滾去!”
劉月娥急得眼通紅,“你胡說!俺啥時候干那種事了!俺......”
這種事情怎么說得清呢?就跟那潑在身上的大糞一樣,咋洗都帶著一股味。
楊大勇的娘就靠一張嘴,隊上的人現在看她眼神都不一樣了。
劉月娥怕,怕肖政也會跟隊上其他人一樣,信了楊大勇娘的話,讓她改嫁。
楊大勇的娘不管劉月娥,繼續對肖政道:“所以啊俺就尋思著,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,俺也攔不住啊,索性給她說個婆家,讓她嫁去吧,大勇留下的幾個孩子,俺給他帶大。”
楊大勇的弟弟迫不及待道:“是啊是啊,鐵柱哥,給孩子們的錢你以后別寄給這娘兒們了,她全拿去養野漢子了,就直接寄給俺這個親叔叔吧。”
這才是楊家母子的目的。
楊大勇留下的這幾間破房有個屁用,他們要的是每個月的十塊錢!
“死老太婆,俺跟你拼了!”劉月娥只覺得絕望,想著跟這個老太婆同歸于盡算了。
一時間,其他人沒攔住劉月娥,竟真讓她把楊大勇的娘撞倒在地了,不過很快,她就被楊老太太帶來的人架了起來。
“小娼婦,竟然打老娘!”楊老太太說著就要往劉月娥身上踢。
劉月娥的兒子飛快擋在了劉月娥的前面,護著他娘。
“夠了!”肖政喝道。
亂哄哄的場面頓時停下,眾人紛紛看向肖政。
肖政深吸一口氣,沉著臉道:“既然楊大勇已經死了,以后我就不再寄錢了。”
安婳看向肖政,心念一轉也就明白了他的目的,遂沒開口說話。
“那咋能行呢?”楊大勇的弟弟首先叫起來,“不寄錢俺幾個侄兒咋活?”又對著楊老太太道:“娘,既然以后沒錢拿了,那俺可不當冤大頭,白養幾個侄兒。”
楊老太太也退縮了。
拿錢她也沒打算白養啊,劉月娥說的對,兒子可以留一留當個勞力,倆閨女都得早早送出去的。
不過要真這么做了,難免也會被隊上人戳脊梁骨。
有錢拿還好說,脊梁骨戳了也就戳了,現在沒錢拿了,還有那個必要把劉月娥趕走嗎?
不如就讓這個女人留下,把大勇的種養大吧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