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續繞過兩個堆滿垃圾的死角后,前方赫然是一條更加逼仄的巷道,盡頭被一堵高墻堵死,只有一扇門戶。
“站住!干什么的!”兩條彪形大漢,從一旁陰影中走出來,攔在兩人面前。兩人打著赤膊,虬結的肌肉如同巖石般塊塊隆起,腰間斜挎著兩把厚重鋒利的樸刀,像兩尊門神堵在路中央,眼神兇狠如狼,上下掃視著肖染兩人。
肖染目光如電,瞬間穿透擋路的兩人,瞥見后面歪斜門扉內閃爍的曖昧燈火和晃動的人影,就明白,這里應該是暗娼、賭坊。
芍宏樟甚至沒看那兩條兇漢一眼,只是微微側頭,投給肖染一個詢問的眼神。
“只管走。”肖染的聲音平淡無波,如同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一切有我。”
“嘿!!”其中一名大漢聞言,額角青筋瞬間暴起,蒲扇般的大手“唰”地一把按在刀柄上,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兩人臉上,“娘的!哪來的不長眼的東西!敢到爺爺地盤上撒野!找死……”
“嗎”字尚未出口——
嗡!
一股無形卻磅礴如萬仞高山崩塌般的恐怖威壓,毫無征兆地從肖染身上轟然爆發!那不是針對肉體的力量,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層面的絕對碾壓!如同無形的巨錘,狠狠砸在兩名大漢的靈魂之上!
兩人臉上的兇悍瞬間凝固、扭曲,眼睛猛地凸出,瞳孔在極度驚駭中渙散,連一聲悶哼都來不及發出,血絲瞬間爬滿眼白。
大腦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徹底攥緊、捏碎,意識在萬分之一秒內被狂暴地抹去。
壯碩如牛的身體失去了所有支撐,像兩灘爛泥般軟倒在地上。
干脆,利落,無聲無息,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絕對力量。
芍宏樟看著地上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的兩人,再看看神色依舊平靜如古井的肖染,眼中閃過極其復雜的情緒——有震驚,有忌憚,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……了然
“好手段……”他聲音低沉,每一個字都仿佛在齒間掂量過,“比之當年禁衛軍統領褚天明還要強上三分。”
“褚天明”肖染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挑,對這個人還有些印象,禁衛軍首領,當初劍評的時候,此人和五葉道人也是劍評的評審之一。
只是那日劍評,斬龍之后,褚天明就銷聲匿跡,再也沒有了消息,也不知道此人是故意躲了起來呢,還是不知是死在了什么地方。
但眼下誰會去在意呢。
芍宏樟推開面前的房門,腳步沒有絲毫停頓,腐朽的木門在他靴底發出垂死般的呻吟,應聲洞開。
渾濁的熱浪裹挾著汗臭、廉價脂粉和濃烈的銅銹味撲面而來,幾乎令人窒息。牌桌前,幾個敞著衣襟的漢子,油膩的手指正捻著沾滿污漬的骨牌,懷里摟著的女子妝容濃艷得如同紙扎人。喧囂的聲浪——骰子在破瓷碗里瘋狂的跳動、女人刻意拔高的嬌笑、賭徒輸紅眼時的污言穢語,在這一刻,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喉嚨,驟然死寂。
十幾雙眼睛,帶著迷茫、被打擾的慍怒以及一絲醉眼惺忪的遲鈍,齊刷刷地釘在了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身上。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。
最里側那個刀疤臉反應最快,他擱下牌,緩緩直起壯碩的上身,腰間纏著的九節鞭顯露出來,鞭梢綴著的幾枚銅鈴,竟在靜止中發出極其細微、令人牙酸的“叮鈴……”聲。他咧開嘴,黃板牙間鑲著一點暗沉的金光,就要開口:“這位爺,這地方可不是你……”
“只管走!”
肖染冰冷的聲音自身后響起,如同寒鐵墜地,瞬間打破了死寂。與此同時,一股龐大到令人靈魂戰栗的精神威壓,如同無形的深海巨獸張開大口,精準地籠罩向刀疤臉!
刀疤臉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,眼神中的兇戾被純粹的空白取代,喉嚨里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“呃…”身體便像斷了線的提線木偶,搖晃著向前踉蹌兩步,“嘭”地一聲重重砸在油膩的地面上,激起一圈灰塵。徹底沒了聲息。
芍宏樟甚至沒再看地上的人影一眼,肖染那三個字就是最強的開路令牌。他步履沉穩,徑直朝著左側那道通往內室的小門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