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了氣管插管,沒辦法發出聲音。”
季硯執闔了下深眸,深吸一口氣后將平板接了過來。
icu的門被打開,又很快合上。
季硯執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,才抬腳朝病床的方向走去。
儀器的屏幕上不斷跳動著曲線,季聽的身體被各種管子纏繞著,像是被困在了一張無形的網中。
季硯執此刻的心痛達到了極點,整個人仿佛被放在火焰炙烤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火。
他的手在顫抖中攥緊,可卻完全無法抑制住眼眶中的酸疼。
季硯執頭一次發現,他也有沒有這般喪失勇氣的時候,他甚至膽怯起來,不知該怎樣面對季聽。
就在這時,病床上的季聽仿佛有所感應般,睜開了雙眸。
他影影綽綽地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,哪怕連五官都沒看清,他卻一眼就認出了是誰。
[季硯執……袋獾……]
聽到心聲,季硯執驀地抬起眸,就見季聽正一瞬不瞬地望著他。
兩人對視的瞬間,一個人裝作無意地別開臉,另一個卻連眼睛都不肯眨一下,生怕是自己虛弱時的幻覺。
季硯執拿著平板走到床邊,將貼片小心翼翼地貼到他的頸側,嘴上調笑道:“雖然我當初幾次三番威脅你說要把它砸了,不過幸好沒動手,要不然你又得費勁打字了。”
他說著話起身,卻見屏幕上已經顯出字來:【你為什么瘦了這么多,沒好好吃飯嗎?】
季硯執喉間涌起一股強烈的酸意,但他卻哼笑一聲道:“你還是操心你自己吧,我好歹還能吃飯呢,你看你瘦得臉上一點肉都沒了,難看死了。”
【沒關系,你以前也覺得我長得丑。】
季硯執薄唇微動,聲音很低的說了什么。
季聽眨了下眼睛,【你說什么,我沒聽清。】
“不是的……不是這樣的……”
季硯執低喃著,雙眸漸漸泛起了洇紅:“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,哪怕,哪怕之前剪了那么丑的發型,也特別好看……你都不知道……你有多好……”
最后的話幾乎是從他喉間擠出來的,他不想讓季聽察覺他的情緒,但季聽卻看到了他眼中的悲傷的惶悸。
【季硯執,你的眼睛要下小拇指甲蓋那么大的雨了。】
【不要哭,我跟你保證,以后我不會剪那么丑的頭發了。】
季硯執一直在強忍,可這句話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壓下,情緒的堤壩瞬間崩潰。
“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是我太無能了……我以為……我以為我能……護好你的……”
他的薄唇艱難地翕動著,心頭翻騰著無數念頭讓他喉頭縮緊,痛苦和自責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撕碎了。
要不是他太過信任廖凱,也不會對他雇來的人不做半點調查,明明是保護季聽的人,他為什么就能托大到這么愚蠢的程度。
一切都是他的錯,如果不是他,季聽怎么會被季世澤折磨成這個樣子。
看著一滴眼淚從季硯執眼眶墜下,不知為何,季聽感覺自己的胸口也跟著酸脹起來。
他從被子里吃力地伸出手,斑駁的掌心覆上了冰涼的手背。
【我會好起來的。】
【你的眼淚流給了我,我就不會再枯萎了。】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