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該材料在標準大氣壓下呈現完美邁斯納效應。"隨著新聞旁白,鏡頭聚焦于懸浮在透明艙體中的超導環,當液氮注入驟降至-196c時,磁懸浮裝置卻突然斷電。可觀測器顯示環體依舊懸浮,誤差值僅0.03微米。
畫面再次切換,季聽已經拆下了防護面罩。面對鏡頭,實驗室冷光在他的鏡片上折射出數據流:"我們創造了全新的釔鋇銅氧基復合材料,通過納米級應力場重構電子配對機制。
他抬起手輕點全息屏,三維晶格結構瞬間展開,無數藍色光點在氧空位間形成量子渦旋陣列:“這是人類首次在常溫常壓下觀測到持續超導態。”
在畫面切換到國務院賀電時,季硯執飛快地把畫面倒回了上一秒。
屏幕上的季聽戴著金框眼鏡,垂落的額發間露出一雙淬火的眼睛,那個會在餐桌上用餅干給他拼出狄拉克方程的人,此刻卻被數據屏的冷光雕琢成了另一種形態。
季硯執看過季耳朵的很多種模樣,有歪著頭試圖理解他情緒的樣子,有從浴室里頂著半濕的頭發打著哈欠出來的模樣,還有穿著被他嫌棄的睡衣像小蝦米一樣蜷在被子里的模樣。
可當季耳朵變成季院士時,天生微垂的眼尾被鏡框壓出冷冽的折角,露出的眉骨到鼻梁化為冷白的凌厲線條,整個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唐刀,所有溫軟的弧度都被實驗儀器的藍光削成絕對理性。
就連那只曾在他生病時為他剝過橙子的手,現在每一次抬起,都在重新錨定人類的科技坐標。
所有的熟悉感漸漸淡去,仿佛在那些他們不能相見的日子,澄澈的清泉已然凝成了覆雪的松林。
兩種形態本該產生割裂感,可此時愛人的面容卻在季硯執心里達成微妙的共振,如同清泉終將在雪松的根系深處找到通往動心的歸途。
季硯執的唇角泛起愉悅的弧度,因為無論是季耳朵還是季院士,都是屬于他的。
傅承看著季硯執這副表情,以為對方和他一樣懷疑自己在做夢,于是抬起手在季硯執臉前晃動:“季硯執,醒醒,季硯執……”
季硯執拂開他的手,又變回了平日的神情:“你沒什么事可以回家了。”
“不是,季聽他……”
他的話還沒說完,季硯執已經拿出了手機:“喂,爺爺。”
姜明德本來就有收看新聞聯播的習慣,猛然看見季聽出現的時候,整個人都傻了。
“嗯,是季聽,您沒看錯。”
“他現在還沒回來,等我見到他,帶他回家吃飯。”
說了幾句后,季硯執從耳邊拿下手機。通話剛剛結束,下一秒手機就又震了起來。
是王冕,季硯執選擇掛斷。
傅承抓住這個空隙,“那個真是季聽?!”
“嗯。”季硯執翻看著剛剛的未接來電,語氣雖淡卻充滿了炫耀感:“是我們家那個季聽。”
傅承一口氣還沒拔上來,手機又震了起來,這次季硯執接了:“您好,蔣部長。”
蔣部長嗓音里帶著笑,先問他有沒有看新聞,季硯執說看了,他才說后面的事:“國家準備授予季院士國家榮譽稱號獎章,因為他現在還在基地,所以申請了家屬代領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