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言初這句話原本應該像投入滾油的火星,瞬間點燃季硯執的怒火。
可他非但沒有被激怒,反而像是被徹底觸動了某個冰冷的開關。
“陸言初,我和季聽結不結婚,什么時候結婚,甚至一輩子不結婚,那都是我和他之間的事。
“而你,永遠都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外人。”
季硯執冰冷的字句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,帶著絕對的否定和居高臨下的蔑視:“因為無論過去多少年,無論你在他身邊轉悠多久,這個位置,你連碰一下的資格都沒有。”
“不信的話,”他上身微微前傾,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:“你大可以試試看。”
陸言初臉上的表情散了一瞬,可很快,他唇角也扯開一個同樣沒什么溫度的笑容。
“季硯執,你恐怕搞錯了一件事。”他的聲音不高,卻清晰無比:“你之所以能站在他身邊,不是因為你有多特別,多不可或缺。只是因為季聽的世界太純粹了,純粹到幾乎只剩下兩樣東西,他的科學事業和他的理想。”
“而你,不過是恰好在某個時刻,無比幸運地擠進了他那1%的空隙里罷了。”
“呵,你倒是很會為自己找借口。”季硯執冷笑著,語氣里的嘲弄幾乎要溢出來,“你說我是擠進去的,那么你呢?你在他身邊這么多年,為什么連那片‘1%’的邊都摸不到?”
“還是說——”他刻意拉長了語調,直刺陸言初心底最隱秘的怯懦與不甘,“你根本就是在害怕表白后連靠近他的機會都也沒了,以至于連把你那點可憐的心思,攤開在他面前的勇氣都沒有?”
陸言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,“到底是我沒勇氣,還是你對這段感情如履薄冰,根本不敢給我機會?”
“行,你想死我就給你機會,那你就表白試試看。”
“好啊。”
言盡于此,兩個人從會議室出來,不歡而散。
季聽一口氣講了兩個多小時,原本對dss模塊感到陌生甚至有些畏懼的特效師們,眼神已經從迷茫變成了專注,再到充滿躍躍欲試的興奮。
他們清晰地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,怎么做,以及如何避免踩坑。季聽用一堂高效到極致的‘大師課’,為這90秒的視覺奇跡掃清了最關鍵的技術障礙。剩下的,就是團隊高效的執行了。
“好,核心部分講完了。現在是答疑環節,大家有什么問題都可以提出來。”
話音剛落,聽講席的胳膊紛紛舉了起來,季聽正要點人,大門忽然被敲響了。
“請進。”
門從外面推開一條縫,制片人探進頭先看了看情況,然后才走了進來:“季院士,您辛苦了,要不咱們先休息一會兒?剛好也到午餐時間了,我在附近最好的餐廳定了位置,您看……”
“謝謝,不過不用特意安排了。”季聽直接拒絕,“方便的話,就麻煩訂些工作餐盒飯吧。這樣效率高,大家還可以邊吃邊繼續討論問題,不耽誤時間。”
這個提議瞬間擊中了所有特效師的心坎,他們正愁問題太多還時間不夠,聞言立刻紛紛用力點頭。
制片人又誠懇地邀請了一次,但季聽依然婉拒,最后只能出去訂盒飯了。
半個多小時后,密集的答疑環節終于告一段落,恰好這時訂好的盒飯也送到了。季聽剛打開自己那份餐盒的蓋子,一抬頭,才發現季硯執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了。
他愣了下,“你吃飯了嗎?”
“沒有。”季硯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。
季聽偏過身,從旁邊的保溫箱拿出一份未拆封餐盒:“吃這個可以嗎?”
季硯執接過來,語氣透著股心不在焉:“都行,你吃什么我吃什么。”
季聽沒有立刻動筷,而是側過頭,仔細地端詳著他沒什么表情的側臉:“我怎么感覺你好像有點不高興,發生什么事了?”
“沒什么。”季硯執沒看他,語氣也輕描淡寫:“就是等的有點無聊了。”
“如果覺得這里悶,要不你先回……”
“不行。”季硯執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立刻打斷,“我就在這兒陪著你,哪兒也不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