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廳瞬間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,落針可聞。
姜明德半張著嘴,難以置信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了好幾圈,最終定格在季硯執身上:“什……什什么?!你、你恐懼?!你恐懼跟小聽結婚?!”
季硯執感覺一股名為‘自作孽’的冷水當頭澆下,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瞎編:“跟季聽沒關系,可能就是我自己心理素質不行,覺得有點壓力吧。”
“你有壓力?!”姜明德的聲音陡然拔得更高,簡直要破音了:“你倒給我說說清楚!你有什么壓力?!金山銀山堆你面前了,你告訴我你害怕錢太多了?!”
“爺爺。”季聽適時出聲,勸慰道:“婚前恐懼癥的成因很復雜,個體差異也很大。現在硬要他說明白壓力的具體來源,反而會增加他的心理負擔,不利于恢復。”
他看著姜明德,眼神清澈而真誠:“不過您別擔心,我會陪在他身邊,幫他一起克服的。”
姜明德知道季聽說得有道理,可這道理歸道理,他心里那股憋悶勁兒還是下不去。
他深深地換了一口氣,重新釘在季硯執臉上,語氣帶著最后一絲希望:“那你看過醫生了沒有?醫生怎么說?這什么婚前恐懼癥,短期之內能治好嗎?”
季硯執眼神心虛地飄著,低著嗓音道:“醫生已經聯系好了,只是這段時間太忙了,一直沒抽出空去看……”
“哈哈……”姜明德這下是真的被氣笑了。
他老人家點著頭,臉上擠出一個“和藹可親”的笑容,:“好,好得很!你忙!你忙!你就拖著吧!等你拖到黃花菜都涼了,拖到小聽哪天覺得沒意思、不跟你結婚了,嘿!你這病保管不藥而愈!靈得很!”
一旁的季聽聞言,輕輕挽了挽唇角,他聽出來爺爺這是在說氣話。
然而,季聽這自然流露笑意落在季硯執眼里,卻像是無可奈何的妥協。
壞了,他只是想找個借口拖延一下,季耳朵不會真的誤會自己不想結婚了吧?
季硯執越想越心涼,腦子里的想法也跟著變得糟糕起來。
“爺爺您說得對,這病不能拖,我這就去看醫生。”話音未落,他人已經像陣風一樣大步走向樓梯。
姜明德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懵了,“哎,你……”
“我去換衣服,馬上去醫院,正好順路送您回去!”
樓下客廳,只剩下季聽和一臉錯愕的姜明德。
季聽看著季硯執消失的方向,唇邊那抹淺淺的笑意尚未完全褪去,姜明德就朝他招了招手:“小聽,你來。”
季聽走了過去,老人溫熱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:“小聽啊,這件事上你千萬別多想,他得這個病肯定不是因為他不想跟你結婚,他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
季聽反手輕輕覆在姜明德的手背上,“爺爺您放心,我了解他。”
“那你……不會因為這個就丟下他吧?不會反悔吧?”
“不會。”季聽沒有絲毫猶豫,他直視著姜明德的眼睛:“我向他求婚的那一刻,就已經對他做出了承諾,我會跟他白頭到老的。”
別人的承諾,或許摻雜著權衡,需要留心眼聽。可季聽的承諾,就像是落在地上的針——它存在,就一定有跡可循,擲地有聲。
老爺子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:“那就好……那就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