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底。
沈家主支長女,沈今禾的歸家宴如期舉行。
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,宋雨眠在宴會現場,露了一面就匆匆離場。
已經可以獨自擔起沈家的沈謹行便領著沈今禾,不停地游走在富麗堂皇的宴會廳中。
推杯換盞,觥籌交錯之間。
角落中,有人突然小聲問道:“裴家沒有來人嗎?”
周圍人笑笑未語。
早在多年前,裴家就在望京一家獨大。
這么多年過去,裴家在裴霽云的引導下蒸蒸日上。
裴家下一任繼承人,雖說脾氣不好,性格桀驁,但虎父無犬子,也是一個不可輕易小看的人物。
有這父子倆,近百年時間,怕是無人能撼動裴家在望京的地位。
能混到如今這個地位的,又有多少蠢人在?
大家都是人精。
裴家家大業大,裴霽云卻善結人緣,只要宴請了裴家,裴霽云就算不參加,也會讓人送來禮物。
可這沈家主支長女的歸家宴,裴家沒人來參加就算了,連禮物也沒送來。
其中暗含的深意,倒是值得讓人多加猜想。
可無論如何在場眾人如何心懷鬼胎,宴會現場仍舊是一片平和。
歸家宴的選址是在沈家名下的一處莊園別墅中。
此時,宴會廳后面的一棟小洋房中。
宋雨眠躺在小榻上,明明是炎熱的夏天,她身上依舊蓋著一張薄毯。
“咳咳……”
喉間的癢意一直不間斷地刺激著宋雨眠咳嗽著。
她一旦咳起來,頗有一種把肺都咳出來才算舒服的趨勢。
在外間盯著熬藥的傭人,聽到里面傳來咳嗽,立馬扔下手里的活兒,趕了進來。
“夫人,先喝點水。”
“藥還要再等一會兒才能熬好。”
勉強喝了一口水后,宋雨眠的咳嗽要稍微好上一點。
就當傭人正準備離開繼續盯著外面熬藥的小鍋時,宋雨眠突然捂起嘴,再次爆發咳嗽。
這一次,咳嗽聲更加劇烈。
傭人擔憂地拍打著她的后背。
等宋雨眠咳嗽稍微減輕點后,她移開手,感受到手掌間的濕意。
她還沒來得及低頭去看,就聽見傭人震驚的聲音:“夫人,有血。”
宋雨眠垂眼,便看見在白皙的手掌間,一攤鮮紅的血漬格外刺目。
“不要告訴謹行那孩子。”
她神情格外鎮靜,明顯不是第一次發現自己咳血了。
傭人遲疑:“可,沈總他……”
宋雨眠不等她說完話,就輕輕地搖了搖頭。
這是她的報應。
宋雨眠這病是積勞成疾再加上心情郁結導致的,只要好好調養,便沒什么大事。
只是宋雨眠自己不放過自己,十幾年時間,硬生生把自己折騰成這副人不人、不鬼的模樣。
傭人端來一盆溫水,開始細致地為宋雨眠擦去唇邊、手掌間的血漬。
宋雨眠躺在床上,眼底流露出一層淡淡的哀傷來。
等她死后見到自己的小寶,以現在這個樣子,小寶怕是都要認不出自己了吧。
傭人用溫水打濕的小帕子,一邊為宋雨眠擦著血漬,一邊忍不住哽咽流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