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那時候神采飛揚,說起了你在交大讀的專業,行星生物學。你還說,怪談就是最完美的成功,是人類進化的方向。
“我當時覺得,你特么簡直瘋了。
“現在想想,你這個瘋子,確實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。”
兩人對視了一眼,忍不住一起大笑起來。
聊天的氛圍,十分輕松。
就像是老朋友之間的閑聊一般。
盡管在這樣的情境下,顯得有些詭異。
高深一只手,看似隨意地負在背上。
他的指尖已經貼住了引雷符的紙面,只等對方有一絲異動,先用引雷符徹底廢了這位老朋友,然后反身回去取下鎮魂槍,直接將這個怪物在這里祓除。
哪怕他長著和齊崢嶸一樣,也絕不能手軟。
齊崢嶸慢慢地,輕輕地,停下了笑聲。
他道:
“鐘樓的前三座許愿鐘,都有許愿限制。只有第四層的那座鐘,能夠實現這世上的任何愿望。即使有人向它懇求,結束這個怪談時代,說不定它都能做到。
“進入鐘樓之后,我很明白,我不可能是三樓那個白骨僧的對手,更不要說,四樓之上,還有著連白骨僧都不是其對手的可怕存在。
“我比任何人都清醒自己的實力。那么多比我更強的驅魔人都死在了這里我有什么資格,敢說,憑我也能走到四樓敲響許愿鐘?
“你猜猜看,在一樓的時候,我在敲鐘后許下了什么愿望?”
每一層鐘樓的許愿鐘,對于許下的愿望,都有限制。(第四層的無限制許愿鐘是例外。)
第一層鐘樓對應的限制,是“恢復身體健康、驅逐怪談詛咒”之類的。
高深:
“我一直以為,你會許愿擺脫食好婆的糾纏。
“畢竟,這個怪談帶走了你的所有,毀了你的人生。”
齊崢嶸緩緩搖了搖頭,似乎對高深的回答十分失望:
“這世上,每時每刻有成千上萬人遭受著怪談的苦難,我區區一個人的人生,和眾生的苦難,又算得了什么?
“我向它許下的愿望是——
“即使我死后,變成怪談,仍然繼續前進,不將這世上最后一個怪談驅逐絕不停下腳步。”
然后,是二樓的許愿鐘。
二樓的限制,是只能許下和“進攻、力量,殺戮”有關的許愿。
“在二樓,我許下的愿望,是——
“在我死后,我想要變成s級別的怪談。”
最后,齊崢嶸的結局是,死在了三樓。
但是他以另一種形式,白發男子的模樣,回到了人間。
目前來看,他的計劃很成功。
即使死后,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,他仍然記得生前的一切,沒有像是其他失鄉客一樣,逐漸喪失人性和理智,沉浸在獵殺生者的本能中。
齊崢嶸,仍然站在人類的陣營。
白發男子,齊崢嶸,看向了高深:
“我們怪談的世界和你們人類是顛倒的。
“對于活人來說,敲響真鐘,是上樓的方式;而對于我們怪談來說,敲響假鐘(血鐘),才是上樓的方式。
“被白骨僧殺死之后,我重新復活在了一樓,在一堆尸骨之中。我花了很長時間,才慢慢適應現在這具身體。等到我完全適應之后,是時候繼續上樓,完成我生前沒有做完的事情了。”
他轉過身,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指握住了巨骨,繼續敲響血鐘:
“很高興,在死后,還能再見到你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