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連滾帶爬地摸出手機,手指抖得半天按不對號碼。李毅蹲回老王叔身邊,看著老人胳膊上青紫的瘀傷,心里的火氣又竄了上來。
“王叔,到底咋回事?”他聲音放柔了些,“他們為啥跟你過不去?”
老王叔嘆了口氣,渾濁的眼睛望著墻角破碎的花盆:“他們發現我又寫舉報信了……以前也就嚇唬嚇唬,這次是真下死手啊。”他抹了把臉,指縫間滲出的血染紅了手背。
“您放心,您的舉報信我已經遞上去了。”李毅輕聲道。
“真的?”老王叔猛地抬起頭,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,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,“上面……上面有信兒了?”
“快了。”李毅沒說自己就是縣長,怕老人家情緒太激動,“我這次來,就是專門看看您。沒想到……”他瞥了眼地上哼哼唧唧的三個男人,眼神又冷了下來。
“我沒事,皮糙肉厚的。”老王叔擺了擺手,臉上露出習慣性的麻木,“他們也就敢打我一頓,還能真要了我的命不成?”
李毅心里一陣發酸。這得被欺負多少次,才能練出這種“豁達”?他想起萬國偉調查的資料——老王叔年輕時是新民煤礦的掘進隊長,十年前的礦難中被砸斷了腿,之后就一直靠撿破爛為生。
“對了,云水集團的人要是來了,你趕緊走。”老王叔忽然抓住李毅的手,掌心粗糙得像砂紙,“他們老板跟縣里的大官有關系,你斗不過的。”
李毅拍了拍他的手背,剛想說什么,就聽見巷口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。一輛黑色的奔馳suv停在院門外,車門打開,下來個穿鱷魚皮皮鞋的胖子,脖子上的金鏈子比手指頭還粗。
“誰他媽敢動我的人?”胖子嗓門洪亮,看見院子里的狼藉,臉色瞬間沉了下來,“張老三,這咋回事?”
地上的男人連滾帶爬地撲過去:“豹哥!這小子動手打人!還冒充縣長!”
被稱為豹哥的胖子瞇起眼,三角眼像毒蛇似的盯著李毅:“小子,混哪兒的?敢管云水集團的事?”
李毅沒理他,從口袋里掏出工作證扔過去:“自己看。”
豹哥接住紅皮本子,翻開一看,臉色“唰”地白了。他揉了揉眼睛,又看了三遍,才哆哆嗦嗦地把工作證遞回來,聲音都變了調:“李……李縣長?您咋在這兒?”
圍觀的鄰居們“嘩”地炸開了鍋。剛才還議論紛紛說這年輕人多管閑事的,現在都驚得張大了嘴。那個總被欺負的老王叔,竟然認識縣長?
“我的人,你也敢動?”李毅的聲音像冰錐,“誰給你的膽子?”
豹哥“噗通”一聲跪在地上,汗珠子順著肥肉往下淌:“縣長饒命!我不知道是您的人啊!都是誤會!絕對是誤會!”
“誤會?”李毅指著老王叔身上的傷,“把人打成這樣,叫誤會?”他踢了踢旁邊的鋼管,“用這玩意兒打老人,也叫誤會?”
豹哥的臉像被抽了幾巴掌,紅一陣白一陣。他結結巴巴地說:“是……是上面的意思……讓給這老頭點教訓……”
“上面?”李毅挑眉,“哪個上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