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著那個木箱,擔心阿厭會死。
可是薛旻笑著說,那些毒物都被處理過,是不攜帶毒性的,他們只是嚇唬謝厭臣而已。
他默許了他們的行徑。
阿厭被鎖在木箱里一天一夜,當他被放出來的時候,鮮血染紅了他干凈整潔的白衣,他似乎失禁了,散發出一股騷臭味,惹得圍觀的宦官們哈哈大笑。
對上阿厭紅腫恐懼的眼睛,他的心底悄然生出一絲害怕。
阿厭聲音沙啞,歇斯底里地問他,為什么。
為什么要這么對他?
他看著這樣的阿厭,很惶恐地想要解釋什么,可是阿厭不肯聽他的解釋。
他心里難受得厲害,想上前攙扶阿厭,薛旻卻攔住了他。
薛旻道:“殿下可莫要忘了,他和您最討厭的人走得很近,您必須對他小懲大誡。更何況陛下那邊,也希望您能拿出鐵血魄力來。”
于是他停住了走向阿厭的腳步。
他目送阿厭踉蹌著回家,那個黃昏夕陽如血,阿厭的影子在宮巷里拉得很長很長,多出了一些他看不透的東西。
這件事過后,他漸漸忙于爭權奪利。
他不知道,以薛旻為首的宦官們將阿厭折磨的很慘。
他們孤立他、戲耍他、打壓他,甚至……
甚至把他綁起來,在他的手腕上烙印了一個代表奴隸身份的“遲”字。
等他終于發現不對勁的時候,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——阿厭和他姨娘居住的竹樓,被宦官們燒了。
他們把阿厭和他姨娘綁在樓閣里,他得到消息匆匆去救人時,只剛來得及背出阿厭,那座竹樓就徹底坍塌在了火海之中。
阿厭再也不肯原諒他。
阿厭怕極了他,也恨極了他。
那個會在春日午后,笑吟吟從小包袱里取出蜂蜜糕團給他吃的阿厭,再也不會回來了。
御花園,決勝臺上。
春風里挾裹著甜郁的花香,像是那年蜂蜜糕團的滋味。
謝序遲凝視謝厭臣,“后來,我殺了薛旻和那群宦官。”
謝厭臣平靜地問道:“然后呢?我的姨娘,回來了嗎?”
謝序遲沉默良久,輕聲道:“對不起。”
臺下。
聞星落望著他倆。
二人過招,二哥哥似乎正在擺脫對太子的恐懼,拳腳生風招式凌厲,眼神之中再無恐懼。
也不知二哥哥能不能贏……
她越看越緊張,忍不住隔著謝拾安,悄悄攥緊謝觀瀾的衣袖。
謝觀瀾垂眸。
少女白皙的指尖無意識地搭在他緋色的寬袖上,如同過去那般熟稔自然,將巫術所帶來的迷霧悄然撥開,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她身體本能的記憶——她本能地依戀他。
他慢條斯理地剝開一顆葡萄。
臺上的比試雖然還沒結束,但他對二弟和謝序遲的實力是了解的,二弟并非謝序遲的對手。
第三局,他會上場。
只是不知,是和謝瓚打,還是和……
隔著謝拾安,他把葡萄果肉送到聞星落唇邊,“寧寧希望我尚公主嗎?”
聞星落怔了怔,沒料到在如此扣人心弦的時刻,他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問這種問題。
碧瑩瑩的葡萄果肉懸停在少女嫩粉的唇瓣前,散發出酸甜清新的香氣,仿佛只要她不肯吃下去,他就會這么一直喂到她唇邊。
聞星落有些心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