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風聲,時而低沉,時而嗚咽,像是七連的靈魂在嘆息,在訴說著那些被歲月塵封的往事。
高誠茫然地看著這一切,他大概從未想過,顯赫一時的鋼七連解散時竟會如此寂靜,沒有歡呼,沒有淚水,只有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這沉默,比任何哭聲都更讓人心痛,比任何言語都更能刺痛他的靈魂。
一個人站在七連的空地上,亂哄哄的時候他被淹沒在人群中,可當人都去盡時,他顯眼得就像沙漠上的一根孤獨的樹樁。
高誠晃了回來,“晃”這個字,很少能用在高誠身上,他一向是那么的意氣風發,龍行虎步,是士兵們心中的標桿。
可挺過了最后的時刻,七連長終于開始晃。
他的手無力地插進褲袋,鞋拖沓地磨著地皮,背也漸漸見了佝僂,肩膀在無助地搖擺,一向充滿活力的軍人,今天走得像個閑了小半生、失去了生活希望的人。
他一扇扇打開七連的窗,毫無意義地察看七連空蕩蕩的房,再毫無意義地關上,仿佛這樣就能留住七連的痕跡,留住那些美好的回憶。
高誠的表情像哭又像笑,像是夢游,他的眼中滿是迷茫與失落。
他緩緩走向那個立正的身影,腳步虛浮,像是踩在棉花上。
“蛀蟲,一群蛀蟲……”
高誠癱坐在臺階上抽著煙,叫罵著,憤怒的喊叫著。
“都他媽的是一群蛀蟲!沒了,什么都沒了!”
他背對著七連的建筑,正視的望著遠處的陽光。
陽光格外刺眼,讓他生出了一覺不醒的感覺。
看的開是一回事,等到了是另外一回事。
高誠頓覺得心肺刺痛,或許是昨晚的宿酒。
他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,直到腳下都是煙頭。
“還有人……”
高誠突然站起身轉過身。
他站在最底下望著臺階最好處。
封于修面無表情的站在,看著七連的魂魄被抽散,看著高誠落寞的想個乞丐。
于是,這種無視且淡漠的眼神讓高誠心中生出了一股憤怒。
他扔掉了衣服,解開了衣扣,一步步走向臺階。
“許三多,來打一架!誰輸了回去睡覺!”
“來,打一架!”
高誠眼神泛著紅色,他的失落,他的落寞跟絕望的情緒徹底縈繞。
封于修點了點頭一腳踹了過去。
“連長,睡吧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