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運繁已沒臉面騎馬而行,他跟金莫上了馬車,一路上惴惴不安,“這幾日里,我一直不曾往安王府去請罪,想著等父親的信兒過來,方才有個主心骨,可這會兒突地召見,也躲不過去了。”
金莫低聲寬慰,“眾人都知大公子您的難處,而今有了圣上之言,想必也不會太過為難您。”
就是為難了,又如何?
金運繁脫力一般,靠在車壁之上,顛簸的馬車與時時從車簾處鉆進來的冷風,無不提醒他,這都是他家那淫賤膽大的妹子招致來的罪過,一撇寫不出兩個金字,他就該給人弓腰駝背的賠不是。
安王府世子劉煥差使跟前隨從,與京兆府尹的差役,一同上門來,言辭簡明扼要,就是請金大公子到安王府去一趟。
都已是天色向晚之時,金運繁扶著未曾用飯的肚腹,只覺得一陣鉆心的疼。
不祥預感,從后背幽幽升起。
金運繁同金莫低聲問道,“那日里,除了秋英這死丫頭被扣下,可還有別的遺漏?”
“大公子,不曾有。”
頓了一頓,“蒙小興,就是蒙小興不見蹤跡了。”
金運繁后槽牙都咬碎了,“這蒙小興,是從前喬萬的手下,我想著喬萬余成死了,拂云身旁定然沒趁手的人,想翻波浪也不可能,不曾想到,這蒙小興……”
金莫咽了口口水,“大公子,這事兒咱也不知,您萬不可把所有罪責攬過來。說來說去,咱們大姑娘失了清白,郡主又殞命,這一來二去的,都是咱們金家可憐。”
“唉!”
金運繁低嘆道,“我何嘗不知,可莫叔啊,你我都不是有眼有腦子的,若秋英那死丫頭沒招惹人來,任誰也不會把這做局的臟水,潑到金府。”
就因為回天無力,宏安郡主才舍了性命,要保下唯一血脈。
金莫微愣,“大公子,您萬萬不可慌張,自亂陣腳,蒙小興未必就是幫手。”
呵!
這等話,恐怕騙狗都難!
到了安王府,早有人候著,等金運繁一下車,就到跟前引路,話語不多,寒風更緊,金運繁有幾次差點因臺階濕滑,差點摔倒,都是金莫眼疾手快,扶住身子。
急奔到福悅齋,院門虛掩,來人稟了一聲,院內馬上傳來腳步聲。
“大郎,進來說話。”
安王府世子劉煥親自來迎,他本該是給安王爺守靈,但因這事兒,報請宗族之后,由著二弟替了他。
這事兒,安王府是萬萬不能善了的。
金運繁打起精神,拱手躬身,“勞煩世子親自來迎,是運繁的不是。”
“說來說去,都是一家人,好些事兒,關起門來好講話。”
金運繁長嘆一聲,垂頭喪氣點了點頭,“家門不幸!”
劉煥攜著他,往福悅齋正房走去,這是老王爺的書房,僻靜幽居之所,正好談事兒。
“今日請大郎過來,也是想說個明白,這事兒恐怕大郎你也是被瞞在鼓里的。”
“世子但說無妨,不瞞您說,這兩日里我焦頭爛額,事兒一茬接一茬,應接不暇,不然早該來給老王妃請安賠罪,來給安王府披紅掛彩的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