洄芳榭在棠園的一角,因溪水在此彎曲盤旋而得名。
豫章王在世之時,這里是他在棠園的會客之所。司馬雋也喜歡這里,每每來此會客,只走洄芳榭邊上通街的側門。
門開之后,僮仆見是司馬雋,連忙行禮。
司馬雋不多言,穿過竹林,走過石橋,到了上次褚越飲茶的小軒里。
此間有溪水環繞,可觀園賞魚。
褚越很喜歡這里,每次必來。司馬雋也由著他,凡與他會面,就在這小軒之中。
坐了一會,仆人來報,褚越來了。
未幾,褚越就出現在了門口。跟在他后面的,是一個弱冠之年的男子,與司馬雋一樣,穿著喪服。
“長玄,”照面之后,褚越笑著對謝霄道,“豫章王世子,你從前當是見過。”
謝霄旋即向司馬雋一禮:“霄拜見世子。”
司馬雋將他扶起,道:“少將軍不必多禮。”說罷,他看著謝霄,道,“早聞將軍之名,無緣會面。今日得褚將軍引薦,雋之幸也。”
謝霄再禮,靦腆之中帶著幾分拘謹,道:“世子過譽。”
褚越笑道:“我看長玄這些日子忙著操辦喪儀,人也瘦了一圈。今日天氣好,索性帶他出來透透氣。世子與他都在喪中,禮數忌諱都是一樣,來這里坐坐不怕違制,倒是正好。”
司馬雋也笑笑:“此言甚是。”
說罷,他與二人分主賓坐下。
褚越是個健談的,司馬雋處事也一向自然。二人談論著些友人的瑣事,頗是輕松。
但謝霄只應和,并不多言。
“老常陽侯從前也來過棠園。”司馬雋對謝霄道,“我父王與他皆喜好治園,還曾在此談論過治園之法。想起來,那不過是去年之事,今日你我相見,卻物是人非。”
謝霄的目光動了動,旋即又平復下來。
“世子所言甚是。”他聲音平緩,“世事無常,請世子節哀。”
司馬雋知道謝霄家中剛逢變故,之所以愿意來見自己,其實還是存了試探之心。
謝家的地位,因為常陽侯謝鯤的戰死而變得搖搖欲墜,謝霄作為獨子,必是處于憂慮之中。司馬雋身為即將繼位的豫章王,朝廷肱骨之一,對謝家的態度如何,自是緊要。不過縱然如此,司馬雋與他不過初次見面,他摸不透司馬雋的心思,心存防備,亦在情理。
司馬雋微微笑了笑,道:“將軍亦然。”
說話間,仆人魚貫而入,擺上茶點,呈上茶湯。
司馬雋的目光瞥過謝霄那邊,忽而發現正給謝霄奉茶的仆人,面容很是陌生。
正當起心動念,忽然,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一個素衣女子闖進來,發髻上的白花與那張臉,讓司馬雋一愣。
“茶里有毒!”她喝道。
眾人皆驚。
司馬雋卻看到那仆人袖間寒光一閃,心道不好。正當起身,已經有人一個箭步上前,將那仆人撲倒。
阿茹將刺客死死按住,落地之時,他的手重重撞在地上,“鐺”一聲,袖間的匕首滾落出去。
一切都發生得太快,無論褚越還是謝霄,皆面如土色。
司馬雋一把將刺客拽起,用手掐住他的下顎,不讓他咬舌。
“搜身!”他對聞訊沖進來的王府司馬鄧廉喝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