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泮人多,為了防止走散,必是挑著大路走。
謝霄派了個熟知京口道路的人給孫微領路,鉆進巷子,七拐八拐,一路奔著都督府的方向去。幸好,終是繞到崔泮跟前去了。
鄧廉并不贊同孫微做這事,攔住孫微:“此事,在下可代勞,請王妃回去。”
孫微看他一眼,道:“鄧司馬見到崔泮,打算如何開口?”
鄧廉答不上來。
孫微道:“你放心好了,我不會讓你為難。”
“王妃做了,在下便會為難。”鄧廉道,“世子已經知道了。”
孫微訝然:“他何時知道的?”
“方才在下勸不住王妃,就遣人回去報信了。”
孫微:“……”
不是自己的人,果然用著膈應。
“若是世子來,你務必將他擋在遠處。”孫微道,“世子這個時候出現,會打草驚蛇。壞了大事。”
鄧廉只道:“王妃這話,臣會告知世子。至于世子聽不聽,臣恐怕左右不了。”
孫微不理會他,只令人將崔泮截住。
司馬雋的手下都是激靈的,在街邊拉了兩輛馬車過來,停在了路中間。
那大路上本就人來人往,擁擠得很,這么一下,登時水泄不通。
周圍一陣叫罵。
崔泮見前方堵住了,也急躁起來。一聲令下,手下紛紛亮出兵器,喝令開道。
他們本就穿著官兵的衣服,氣勢洶洶,周圍的人見狀,連忙躲開。
那礙事的馬車才拉走,卻見前方站著一群人,為首的,是一名面生的女子。
孫微一眼就認出了崔泮。
他很年輕,這時不過二十七八,不過心機極深。
此刻,崔泮穿的跟手下人一模一樣,站在后頭。若不識得他,當真分不出誰是領頭的。
孫微的目光越過人群,直勾勾地看著崔泮,笑道:“崔參軍,別來無恙。”
崔泮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。
只見那女子年紀不大,頭上戴著一朵白花,看裝扮,似乎正在孝期。整個人看上去斯文纖弱,神態卻從容得很,面對著他們這二百穿著官兵衣服拿著兵器的人,毫無懼色。
崔泮不記得自己認得這女子。
“來者何人?”已經有手下喝問道,“敢擋官兵的道?”
孫微上前兩步,笑了笑:“妾乃程府中人,前兩日和參軍有一面之緣,參軍不記得了么?”
崔泮聽到程府二字,雖不確定是否見過,但對方顯然確實識得自己。
他上前,看著她:“夫人有何事?”
“替程將軍遞個話,請參軍借一步說話。”
鄧廉正要跟上,被阿茹一把拉住。
“王妃有分寸。”她道,“你去了,別人心生戒備,反倒說不成話。”
鄧廉不知這王妃哪里生出來的熊心豹子膽,連身邊配的奴婢也這樣大口氣。
他低聲道:“那崔泮一看就是個練家子,一掌就能將王妃結果了。”
“你道我看不出來么?”阿茹胸有成竹,“王妃方才說了,她自己算過,今日大吉,必定無礙。”
鄧廉無言以對,只能緊握劍柄,靜觀其變。
而那頭,孫微對崔泮道:“程將軍方才已經回府了。”
這話說的含蓄,可崔泮是個人精,自然品出了里頭的意味。
這個時候回府,不就是臨陣退縮了么?
“將軍可知曉其中緣由?”孫微的聲音很輕,但足以讓崔泮聽得分明,“將軍說,豫章王世子領著江州兵,昨夜秘密到了京口。如今就領著一部埋伏在都督府里,其余的,都埋伏在府外,等著參軍上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