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正要吩咐余寬去辦,卻聽孫微道:“周太醫診得了什么,不妨直言。”
周太醫的臉上有些猶豫,看了看司馬雋。
司馬雋道:“周太醫但說無妨。”
周太醫應下,道:“依在下之見,田總管不似風寒,倒像是中毒。只不過,這毒發的癥狀與風寒頗為相似罷了。”
田瑛聞之大駭:“中毒?”
司馬雋瞥向孫微,只見她神色平靜,似乎早在她的預料之內。
“可知田總管中了什么毒?”他問。
周太醫搖搖頭:“臣不敢妄斷。不過看田總管的癥狀,中毒不重。臣粗通毒理,這類毒物,通常隨藥而下,可掩人耳目。田總管近來一直服用湯藥,只要能細查這湯藥,在下大約就知曉了。”
司馬雋微微頷首。
孫微沒有說話,手里仍端著茶杯。
司馬雋對孫微的行事之法已經有了些了解,知道她心里大約已經有了對策。只是在外人跟前,她向來謹慎,不好僭越到他跟前去發話。
當下,她不過是等著自己先開口罷了。
司馬雋從善如流,看向她:“以夫人之見,當如何是好?”
孫微謙道:“此事,世子決斷便是。”
“夫人出身嶺南魯氏,通曉陰陽之學。”司馬雋道,“不妨為田總管卜算一二。”
這話,面上是對孫微說的,實則是對田瑛說的。
果然,田瑛的面色一振。
這位王妃的軼聞,無論是在尋陽還是在建康,田瑛都聽說過好些,一個比一個傳得神乎其神。如今看來,連世子這不信鬼神的人也已然認可,可見王妃的能耐是真的。
“還請王妃賜教。”田瑛連忙下拜。
孫微讓內侍將他攙起,看著他,嘆口氣,道:“不瞞田總管。方才妾見到田總管之時,便察覺到田總管身上有些不祥之氣,故而非要請太醫來為田總管看一看。恕妾之言,若不及時發現,田總管便命不久矣。”
田瑛面色一變,驚得說不出話來。
“不知是何人要取田總管的性命?”司馬雋道。
孫微搖頭,道:“其中緣由,虛實真假,妾暫且看不清。不過田總管若肯依著妾的計議,倒是不難查出來。”
“還請王妃吩咐!”田瑛忙道。
“田總管可佯裝不知,繼續裝病,以免打草驚蛇。”孫微道,“至于家里的藥,田總管不可再服用。配藥的方子和藥渣,田總管可暗地里交給周太醫,讓周太醫配制解藥。其余之事,田總管可交由妾來安排,如何?”
性命攸關,田瑛沒什么好猶豫的,趕緊應下。
——
待眾人議定了計策,天色已經暗下。
鄧廉送田瑛離開時,天空中果然下起了大雪。
鵝毛一般的雪片,紛紛揚揚,越來越大。
“雪天行夜路頗為危險,”孫微對司馬雋道,“世子還要到大營之中去么?”
司馬雋側頭看她:“夫人覺得我不該去?”
孫微知道,便是下刀子,司馬雋也會去的。
他就是這么個執拗的人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