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確有。”陳茂道,“小人的永福閣有兩條海船,每年不停歇地往返于廣州和南海番國之間。也是湊巧,最近就來了一批上好的沉香。另外,小人還挑了些精致的珠寶,一同帶來,呈給夫人品鑒。”
他說罷,指了指院子里的幾個仆婦。
她們手中都捧著各色精巧的盒子,不用看也知道,里面必是放著名貴珠寶。
孫微對阿茹道:“你去替我看看,挑上四五件合眼緣的留下。”
阿茹似乎明白了什么,行禮退下。
待四周無閑雜人等,孫微含笑地看著陳茂:“陳掌柜,別來無恙。”
陳茂忙拱手道:“在下已經等候夫人多時,還以為見不著夫人了。”
“勞掌柜了記掛”孫微道,“不過是出了些岔子,并無大礙。家中可好?”
“都好。”陳茂道,“父親還時不時地惦記著夫人,說去年廣州一別,再沒有夫人的音信。夫人救了我一命,又替永福閣指點了前程,他還未來得及向夫人好好道謝。”
“請掌柜轉告老先生,老先生愿意踐諾,將分號開到建康,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,老先生不必客氣。”
陳茂苦笑:“也不知是誰幫了誰。夫人說讓在下在過年前將分號開到建康,并以扶南的沉香為招牌。在下不過照著夫人說的做,鋪子才剛剛開張,沉香就被達官顯貴一搶而空。父親吩咐在下留一箱給夫人,在下今日特地帶了來,請夫人務必收下。”
——
南海珍貨的買賣,是陳茂父子靠著出生入死做起的獨門行當。
這行當雖說十分危險,卻也賺得多。
起家之后,他們讓其他陳氏族人也加入進來,盼著提攜族人一道致富,卻因此引來了禍事。
去年開春,南海番國傳來消息,說有一批珍珠,成色優異,陳茂預備著親自前往扶南,談下這筆買賣。
就在出發前夕,眼前這姓魯的陌生女子登門造訪,攔住了他的去路。
那時,魯氏對他說,他只要登上那船,便有去無回。
陳茂自是不信,并未理會。
魯氏見得如此,只教他注意三件事。一是多帶些人手,當心他的堂弟;二是那批珍珠不過是騙他出海的幌子,他此行不必糾結于珍珠,扶南還有一批上好的沉香等著他,可以多采買些;三是,采買之后,他不得逗留,需在四月前趕回家中。
陳茂那時聽了,心里頭有一絲怪異的感覺。
他當然不信魯氏所言,可魯氏竟然說出了他隨行堂弟的姓名,還有許多細節,他又不敢不信。于是,他長了個心眼,讓一批會拳腳的家丁扮成船工,并派人時時留意堂弟的動向。
果不其然,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,堂弟帶人悄悄潛入他的藏室,對他提起了刀。
幸而他早有準備。一聲號令之下,家丁將堂弟拿下。
親人執刀相向,讓陳茂震驚不已。
他不由得想起魯氏。
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,更是一一印證了魯氏的預言。
船不日到了扶南。那港口上沒有所謂的珍珠,倒是有一批上好的沉香,因著買家爽約,正愁找不到下家。
陳茂不由分說地買下沉香,馬不停蹄地往家趕,在三月的最后一日回到了廣州。
他著家的當時,陳宅正經歷一場劇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