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點,她其實也想不明白,這閭丘顏到底安的什么心。
“此事倒并非緊要。”司馬雋繼續道,“夫人以為,我等真正該對付的,是閭丘顏?”
“正是。”孫微道,“桓定已是被閭丘顏牽住了鼻子,你我切不可如他一般愚笨。閭丘顏既然想坐收漁翁之利,我等不若就反其道而行之,反將他摁到水里。”
這話不緊不慢,卻飽含殺機。
司馬雋看著孫微,羊角燈下,她的目光,并無初見之時的柔弱,亦無與他斗嘴置氣時的狡黠。
她神色沉靜,仿佛在說一件早已經塵埃落定的事。
“夫人有何良策,我洗耳恭聽。”他緩緩道。
——
孫微與司馬雋商議了一番對策之后,已是深夜。
她沒有馬上回到自己的住處,而是又來到了庾逸的船廬。
湯藥已經放涼,隨從正設法喂他服下。
興許,他不久后就會醒來。
孫微站在床邊,注視著他。
庾逸醒來指來,會對司馬雋說什么,她心中并無把握。
在馬車里,他救了她,哪怕將要失去性命,他仍叮囑她快跑。
孫微想起了祖父。
世間能為祖父所稱道的人,少之又少。
當年,他說過,庾逸是一位真正的君子,至善至純,如無暇白璧。
想來確實不曾看走眼。
而孫微自己,到底并不愿意做下對不住祖父的事。
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得對不對,眼下,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。
“公子因我而負傷,我寢食難安。待公子醒來,還望首先知會我。”孫微對庾逸的隨從吩咐道。
那隨從趕緊道:“小人遵命。”
——
蒲圻地處荊州與江州的交匯之處,歷來乃兵家必爭。
江州水軍大小船只足有百艘,隔著江與蒲圻城對峙。雖民間舟楫仍暢行無阻,但明眼人都能嗅出其中緊張的氣味。
蒲圻城的城門緊閉。
司馬雋見桓定的拜帖,果然被縣令府退了回來。
而后,司馬雋派鄧廉再次造訪蒲圻城下,不過并非要見桓定,而是拜訪縣令。
“世子想到城里來請郎中。”蒲圻縣令陳望向桓定稟道,“此間除了蒲圻城,并無良醫,世子也只得向在下求助。”
桓定聽罷,問道:“何人病了?”
“是豫章王妃。”縣令道,“在下聽聞,豫章王妃所乘的馬車滾入山林,傷得不輕,已是不省人事。世子早前向大公子遞了拜帖來,就是為了向大公子求情,要一個救命的良醫。豈料大公子不見,世子只好給在下遞信,請在下向大公子求情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