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喬看了看那瓷瓶,謝了,乖巧地接過,兩只眼睛仍張望著他。
“習武本就辛苦,痛在皮肉,苦在內心。從戎非輕松之事,你須得想清楚。”
“我早想清楚了!”孫喬似鼓足勇氣,“只是……只是我缺個師父!”
司馬雋氣笑了。
“我給你設的考驗,還需我替你解么?”他說,“你若做不到,何必還要那比武?回去吧,我不會幫你。我說過,拿了前三才收你為徒。君子一言,駟馬難追。”
孫喬抿了抿唇,低低地道了個“是”。
說罷,他沉默著坐在一旁,不知在想什么。
馬車繼續在道路上轔轔走著,過了一會,司馬雋忽而道:“你們家,搬回原處了?”
孫喬點點頭。
司馬雋望著窗外:“我想起來,前幾日孫主簿家的內眷去王府里做客,說是家里有人病了。都大好了么?”
“是堂姊病了,似乎好些了。”
“哦?”司馬雋道,“聽方夫人說病得不輕,是尋了什么良醫治好的?”
“也不是良醫治好的。”孫喬道,“二伯母說我堂兄孫郅的命宮與堂姊相克,于是讓堂兄到會稽山修行去了。”
“孫郅?”司馬雋想了想,“就是上回,我在你家門外遇見的那位?”
“正是。”孫喬說罷,頗有些失落,“堂兄是個好人,處處為我著想,還帶我四處游玩。只可惜二伯母對他不好,把他逐走了。”
“他若是這般好,你二伯母為何將他逐走?”
“因為他并非二伯母所出,而是妾室生的,所以不得二伯母喜愛。”
“僅此而已?”司馬雋問,“你知道他是否做過什么壞事?”
“那樣好的人怎會做什么壞事?”孫喬搖搖頭,“我不曾聽說。他若是還在建康就好了,說不定還能為我尋一位射箭的師父。”
三句話不離拜師,司馬雋心想,這死纏爛打的性子,也不知道是隨了誰。
“是么?”司馬雋道,“你才入京不久,對他知道多少?”
孫喬有些詫異。
“世子莫非對堂兄很是熟悉?”
“不熟,隨口問問罷了。”說罷,司馬雋見著前方到了僻靜的地方,于是讓鄧廉將馬車停下,讓孫喬下車。
“今日之事,亦不可向任何人提起。”司馬雋道,“莫忘了你我約定。去吧。”
孫喬一臉沮喪,小聲地應了,向司馬雋行了禮,轉身跑開。
“世子,回府么?”鄧廉問。
“嗯,”司馬雋看著孫喬的背影,道,“謝霄的傷,養得如何了?”
“已經好得差不多了。”鄧廉道,“臣前幾日去探望過,能走能跳。不過郎中說,這不是尋常傷筋動骨,須得再將養一個月。謝將軍說,年前他要來拜訪世子,等過年后,就到江州上值。”
“他必是在家中待膩了。你親自去他府上一趟,讓他明日開始教孫喬射箭。”
鄧廉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。
“世子要謝將軍教孫喬?”
“不可么?”司馬雋道,“讓謝霄自己想個辦法,不可暴露身份,也不得說是我說的。”
“可謝將軍若問起孫公子是世子的什么人,臣當如何做答?”
“不是什么人。”司馬雋道,“就說我觀孫喬筋骨奇佳,打算著收他為徒,讓謝霄好生教習。”
鄧廉:“……”
“走吧,回府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