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,孫微還頗為擔憂,怕司馬雋一時沖動,闖了宮禁。
可待了三日后,孫微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。
不僅不見司馬雋的蹤影,連太醫前往豫章王府探病,也被拒之門外。
太后向孫微問起此事,孫微委屈道:“妾在宮中,也不得世子消息,還請太后恕罪。”
太后不想多看她一眼,將她打發下去。
“母后,”長公主在一旁埋怨,“阿雋被你寵得無法無天了,這世上可還有人管的動他?”
“我何時寵過他?”太后問,“我二人連好好說話的時候都沒有,別說寵他了。”
長公主取了藥膳來,呈到太后面前:“阿雋偏偏手握重兵,卻總是不聽話。古往今來,哪里有這樣的事,母親還說不寵他?”
太后瞥她:“你何意?”
長公主在太后身旁坐下:“讓阿雋只當母后的乖孫兒不好么?母后莫非不記得,小時候的阿雋多么乖巧懂事。只不過后來長大了,手中有權了,竟不將長輩放在眼里了。弟弟不在了,總該要有人替他教育教育的。母后若是心疼阿雋,等他懂事了,知道體恤母后了,再將兵權還給他,不好么?”
太后喝了一口她端來的湯,冷笑道:“我問你,阿雋如今身上可有官職?”
長公主爭辯道:“縱然沒有,可江州府刺史之位一直是懸空的,整個江州都是他的,他有恃無恐。如此,有沒有官職,又有何差別?”
“說的輕巧,你讓阿治去試試?”
“母親怎就這般看不上阿治?阿治今年在會稽也立下了大功,母親怎的不說這個?”
太后搖搖頭:“我不過不出門,你莫以為我瞎了聾了。若非阿雋突然南下廣州,會稽輪得上阿治分一杯羹么?我不是沒給過他機會。早就放出話去,若他軍功拿的比阿雋多,江州刺史就歸他。可如今你看,他二人的本事能比么?”
“可阿治比阿雋聽話,母親從不必這般操心。就說打荊州之時,母親一聲令下,阿治就去了,何須母親勞心動氣的?”
太后冷笑:“他去是去了,能打贏么?”
“母親!”長公主嗔道,“阿治是你的外孫。多了個外字,莫非就成了外人了?”
“手心手背都是肉,無人是外人。”太后語重心長地說,“你是長公主,這身份可比尚書夫人高多了。你但凡往長遠想,便能將局勢一覽無余。如今這朝廷,還能有誰憑著一己之力,隨隨便便就能拉起十幾萬兵馬的?也只有阿雋了。你縱然不喜他,也須得明白,這朝廷,是離不得阿雋的。”
“縱然他能拉起兵馬,卻不能為母后所用,那又如何?”
這句話正是說中了太后的心病。
她放下湯碗,不悅地看著她:“還沒到那腥風血雨的地步。”
“我不明白,”長公主道,“母后不過讓他賦閑幾日,怎就成了血雨腥風?”
“你忘了北府了?”太后道,“謝鯤戰死,連人都沒了,可北府豈是伯崖想奪就能奪的?”
長公主慌亂道:“母后說什么?北府之亂乃是將士嘩變,伯崖何曾奪過北府?”
太后冷哼一聲:“我不說,并非我不知道。那回幸好沒成,若是傷了太子一根汗毛,阿治也要殉葬。”
長公主只覺脊背一寒。
她知道,太后說的不是玩笑話。
“母親莫動怒,妾已經說過夫君了,不會有下回了。”她忙道。
太后看著她,長長嘆一口氣。
“不僅是他。今日這話,你也不許再提。日后,你對阿雋也客氣些,莫將他逼急了。”說罷,她忽而壓低聲音:“若阿雋與伯崖反目,你可知后果?”
長公主面色一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