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時,王磡在太后面前振振有詞,說長公主知悉王寬即將前往荊州,就到書房中大鬧一場,言語間,大有同歸于盡之意。王磡當時雖不想懷疑到長公主身上,可長公主說了那狠話,又恰好知曉去荊州的名單,他也不得不謹慎些。
太后將這話告知長公主,道:“你既知道此事影響名聲,為長遠計,便須得還自己清白,不可就這么算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長公主連忙道,“我已經令人去查了,可是那向董氏造謠的仆人突然不見了,這源頭也就無從查起。”
太后露出訝色,沉吟片刻,道:“匿名信既然是遞到廷尉的,我便讓庾逸去查清由來。只要查出信的來源,誰造的謠也就一清二楚了。這件事情你不必再管。眼下,你的當務之急是穩住局面,讓阿治莫再惹事,不可再讓董氏鬧起來。”
“阿治過兩日就南下了,還如何惹事,”長公主說著,拭了拭眼角,“可那董氏我是真真看不慣。母親那日是未看到她敲登聞鼓的模樣,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。試問她入府二十余年,我好吃好喝供著,何曾虧待過她?”
太后瞥了她一眼:“你是主母,她是侍妾,就算她受了委屈,也要忍著。被一個侍妾牽著鼻子走,像什么話?”
長公主一臉委屈,正要爭辯,太后讓她止住。
“這人留不得。”太后淡淡道,“伯崖既然狠不下心來,你又不便出手,何不去找別人想想辦法?”
“何人?”
“魯氏。”太后道,“你們日后是親家,她有事多找她商議,不會有壞處。”
“她?”長公主眼睛轉了轉,皺起眉,“伯崖和阿雋都鬧到這般地步了,母后還惦記著那婚事么?”
太后不耐煩地說:“你怎還想不通?我說過多少回了,目光要放長遠些。經過這番爭斗,阿雋已然手握江州和半個荊州,伯崖手上有什么?與阿雋結親,就是跟江州和荊州結親!你記住,既然奪不來,就要學會變通!連繼妃那一介鄉婦都想得透徹的道理,你有什么可想不通的?”
長公主仍是一臉不服氣。
太后搖搖頭:“這話我昨日也跟伯崖說了。他嘴上應下,心里頭也不知怎么想的。他口是心非我管不著,可你要記著我的話,務必拉著魯氏一道促成這門婚事。尚書府和豫章王府,只能為友,不可為敵,明白了?”
太后此番敲打已經把話說很重,長公主不敢不聽。
只是,太后確實頭一回這般抬舉魯氏。
“母后是何時對魯氏改觀的?我記得,母后過去提起她,總是多有怨恨。畢竟三弟是為了娶她才殞命的,她初入宮時,母后可是說她與殉葬陶俑無異的。”
“不錯,這的確是我當初說的話,可是我也說過,若她果真是個有本事的,留著也無妨。一年多過去了,經歷了那么些事,且不說她屹立不倒,光看阿雋,雖身無官職,手上的權勢卻是越來越牢固。這其中有多少是她的功勞不好說,可只要阿雋愿意留她,便說明她并非無用之人。你要清醒些,隨機而動,認清形勢,切忌一條路走到黑才好。”
太后敲打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,長公主也不得不謹慎思索。
只是將她與魯氏那晦氣的鄉下婦人相提并論,仍教她氣悶。
長公主長長吁了一口氣。
罷了,先把董氏收拾了才好。
她應下。
出宮之后,長公主向家臣吩咐道:“到豫章王府去遞個帖子,就說明日恰逢良辰吉日,我邀豫章王妃去香露庵上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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