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起“南方”兩個字,老牛沉默了。
發生在陳哲天身上的事,他最清楚,孩子不見了,夫妻倆瘋了一般尋找,差點把醫院翻個底朝天。
愣是沒找到。
整個縣城都找過了,連公安局都去了,還是沒找著。
他想看看那學生是不是南方人,無非是心里的那點念想放不下。
也是,老陳什么都沒了,就剩下了那個一直找不到的孩子。到底是死是活,他想知道個究竟。
“那你要做好思想準備,如果不是,也別灰心,說不定哪天孩子就自己找回來了。”
陳哲天苦笑:“我也想啊,過去了十九年,要回來早就回來了。老牛!還是你聰明,當年沒帶著嫂子一起去。我真傻,帶著蘭英去了那地方。”
“這不能怪你,那會兒你們剛結婚,新婚燕爾,如膠似漆的,哪里能輕易分開?”老牛安慰陳哲天,“我媳婦懷孕了,不宜出遠門,我爸媽不讓,就沒帶她去。”
“好在沒去,不然也是麻煩。”陳哲天伸出手指了指天空,“是咱們遲鈍,神仙打架,殃及了我們這些小蝦米。
上邊有人早就露出了狐貍尾巴,要不然也不會把咱們都關起來,搶占那里的稀土。”
“嗨!別提了。”
說到往事,老牛苦不堪言,要不是那些人別有用心,他的手臂怎么會殘?好好的一個大學老師,就因為一些不能言說的意外,毀掉了當教師的資格。
“不提,不提。”陳哲天坐下來,撫摸著那條酸痛的瘸腿,“你去幫我把陳雪的檔案拿出來看看,我想知道,她是不是我要找的人。”
老牛點了點頭:“行,我去拿。”
陳哲天抬起目光,瞅著他進屋,雙手緊握成拳,放在膝蓋上,兩條腿在微微發顫。
他努力控制,不想讓腿顫抖,可不管怎么使勁都沒辦法控制住。渾身上下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,完全不聽自己指揮。
老牛在里頭窸窸窣窣翻動檔案袋的聲音,還有走路“踢踏踢踏”的聲音,都能讓他莫名其妙地興奮,期待。
不知道這種情緒是從哪兒來的,難道他這么多年的期盼要實現了嗎?
耐心聽著老牛的一舉一動,等著他出來。
“今年中文系的新生里頭,有兩個人叫陳雪,一個是一班的,一個是二班的。”
老牛出來了,手里拿著兩份檔案,放在陳哲天面前。
陳哲天詫異:“有兩個陳雪?我不知道她是哪個班的,就知道她叫陳雪,側顏看,很像我家蘭英。”
老牛理解地點了點頭,指著兩份檔案:“沒關系,你一份一份看,說不定里頭就有你想要找的信息。”
陳哲天的手無法控制地顫抖著,惹來老牛的側目:“老陳!你的手怎么了?抖什么?”
“我沒抖,是它自己不聽話要抖,我也沒辦法。”
伸手去拿檔案袋,手指頭哆哆嗦嗦的就是解不開一根細細的檔案袋繩子,甚至還將檔案袋掉到了地上。
“你這是緊張的,算了算了,你別動,我來,你坐著就好。”老牛瞧不下去,走過去將地上的檔案袋撿起來,輕輕松松解開繩子,打開袋口,遞給陳哲天,“看看吧!是不是你要找的人。”
接過袋子,哆嗦著手,抽出里頭的文件,一行一行仔細看。
看完,將文件塞了回去。
“不是,她來自北邊,不是南邊。”
陳哲天的手忽然就不哆嗦了,心里被失望堵滿。
“那還有一份呢,你再看看。”老牛把檔案袋封好,放在一旁,將另外一個袋子推到他面前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