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大帝伸手入袖,掏出一塊白布。
細心擦拭著巨大鐵剪上的血漬。
想讓兵刃在馭使時毫無滯澀,少不了日常對其愛惜、維護。
一把鋒利的剪刀,殺人會和裁剪綢緞一樣絲滑。
反之它會嵌頓,導致招法缺少靈性。
高明且精微的真氣,與流暢的殺人器具契合,這同樣是武人的追求。
就像漠北草原中的馭馬高手,他們騎馬時能人馬合一。
此刻丁大帝殺人,則是人剪合一。
這是五帝锏中的邪性精致。
賊寇的尸體絕大多數倒在地上,唯有一個例外,那就是排行第十一位的韋老拐。
他被剪去頭顱,卻因為手拄鐵拐,配合兩條腿形成穩定性。
所以,他這具無頭尸體,依然站立在亂葬崗的墳包前。
丁大帝收起鐵剪,將韋老拐的頭從地上拾起。
拍去腦袋上的灰塵,又將他的頭安裝上去。
通天冠的珠簾下,丁大帝瞇眼聚光,繼而露出滿意的獰笑。
嚴絲合縫,沒有一丁點空隙。
“什么亂七八糟的人也敢吵我練功。”
“你當曹應龍是什么貨色,陰癸派的宗尊嗎?”
“也配拜會本大帝?”
丁九重乃邪帝之徒,身懷邪功異術魔門別傳,自有一番驕傲。
“你的功力勉強能入眼,與其受曹應龍差遣,不如作本帝的看門狗。”
他哼了一聲,忽然把韋老拐的頭轉了半圈,讓他面朝背部,詭異望向山道。
若第二日被人瞧見,一定會以為是厲鬼干的。
可以想象,汝河集的傳聞將愈演愈烈
亂葬崗,墓下。
獨孤鳳用一絲異樣的眼神看著周奕,只見他眼神清明,似乎沒有受到那老怪的魔音影響。
周奕也心中詫異。
這是三池大師的心禪不滅!
方才魔音一起,他像是有所感應一般,第一時間運起這心禪法門。
沒想到,在抵御魔音上竟有奇效。
也許是距丁老怪發功位置較遠,但心神不失那是實打實的。
正思索間,一旁的少女貼近過來。
在他耳畔聚起聲音:
“那老怪就要回來,待會我出手時你只管跑,等與他斗過再去尋你。若我今夜不至,你直接去上蔡城巨鯤幫分舵,我們在那碰頭。”
周奕欲言又止,只好點頭。
獨孤鳳沖他眨了下眼睛,大抵意思是不用擔心。
又將懷中的金子、以及她正在研讀的“淮南鴻烈”遞給周奕,打起來就不必擔心這些東西遺落。
她目中閃光,躍躍欲試。
周奕朝身旁少女多看了兩眼。
想她有一身非凡劍術,更有碧落紅塵這門輕功,就算打不過,跑起來絕對沒問題。
分出勝負與殺掉對方,這可是兩碼事。
若與她一道對敵,反而不合適。
不及多想,外邊腳步聲越來越近。
丁老怪,就要來了!
兩人都不再朝上看,獨孤鳳用手朝上指了指,周奕會意。
這時,她的手已按在腰間的劍柄上。
周奕從懷里摸出兩條黑巾,遞給她一條。
獨孤鳳見他迅速以黑巾蒙面,猶豫一瞬,也是有樣學樣。
目光朝四周掃過,已是把老怪的窩都翻了一遍。
得罪這老怪可是要命的事情,暫時別叫他知道是誰干的為好。
墓上,丁大帝正邁著悠閑的步子朝秘巢走。
墓下,周奕與獨孤鳳已做好準備。
丁大帝來到老槐樹邊,像往常一樣準備啟動機關。
就在這時!
一道森人凌厲的劍氣沖頂而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