臥龍山、五莊觀。
后院正對著桃花樹的廊檐下站著四人,一人作畫,三人觀望。
作畫之人青衫凌亂,鞋襪濕水,幾縷濕漉漉的發絲緊貼面頰。
他出筆作畫,絹帛繪就一幅春日盛景。
本該生機勃勃,萬物競發,可他本人,卻帶著一股蕭索疏離的暮氣,給人一種“自古逢秋悲寂寥”之感。
觀畫之人,無不感其矛盾。
畫中有幾桿青竹、幾樹桃花、更有一群脖長羽豐的肥鴨在水中游玩嬉戲。
這畫有靜有動,線條流暢至簡,寓情于景,潑墨畫中,可謂是大家手筆。
三位觀者又見,作畫的某位天師投墨筆洗,已是完工。
復又吟道:“竹外桃花三兩枝,春江水暖鴨先知。”
回紇少女盯著那畫,略泛沉思。
晏秋問:“師兄詩畫發興,卻沒有早春情感,這是怎么一回事?”
依娜的思緒被打斷,轉臉看向另一道童。
夏姝捂嘴笑道:“師兄方才酣戰一場,大意失鴨,我來算算,這梅花門主釣魚輸了一條錦鯉,比劍輸完劍招,卻贏鴨而去,三局一勝,不算丟光老臉。”
回紇少女與晏秋“哦”了一聲。
晏秋很有想象力:“丁門主得了師兄的鴨,黃泉路上可以獻給牛馬二鬼,陰司牛馬給師兄一個面子,丁門主投胎不用排隊。”
阿茹依娜幽藍色的眸中,笑意一閃而逝。
周奕瞥了他們三個一眼,懶得回話。
“這畫給我了,嗯表哥。”少女響起清冷聲音。
周奕本想直接拒絕,聽到最后兩個字又點了點頭,回紇少女似乎摸清了他的性子。
聽到一陣腳步聲,周奕轉身離開后院朝道觀大殿走去。
“周兄弟,飛馬牧場來信,還是商場主親筆。”
從單雄信手中接過信箋,笑著問道:“當陽馬幫那邊如何?”
“楊大龍頭出手,小麻煩自然是沒有了。馬幫兩位幫主只覺欠你太多,想要分更多利入觀中。”
“不必,你直接幫我回絕,省得他們又跑一趟。”
周奕瞧了信箋一眼,“過段時間,恐怕要勞你朝襄陽方向跑一趟。”
單雄信搓著手:“這是要對誰動手?”
周奕道:“有個叫梅花門的流竄在襄陽以北,這伙人以打家劫舍謀生,估計有百來號人。”
“梅花門”
老單經常外出辦事,基本算是本地人,稍微一想:“這百來號人不足為慮,倒是他們的門主比較難纏。”
“梅花門主已經死了。”
周奕順勢把科爾坡之類的事情說給他聽,單雄信面色陰沉:
“那這幫人就更該死了。”
“近來大家的火罡大有長進,已有十三太保,我正好帶他們出去騎馬砍殺,練馬練槍,澆鑄血性。”
“順便收點梅花門的債款。”
周奕大為贊同:“不錯不錯。”
單雄信又道:“咱們和婁幫主熟,購十幾匹馬不在話下。”
“一碼歸一碼,拿人手短,可不要讓他們半賣半送。”
“這是自然。”
單雄信答應一聲忽然說道:“對了,近來我在南陽走動,也有不少壯士渴望入觀,你可有擴大規模的打算。”
“這南陽閑散的江湖人可不少,以五莊觀主的名頭,一旦放開收人,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代替湍江派,補為第八勢力。”
周奕權衡一番,“你有什么看法?”
單雄信組織了一下語言:“其實.外邊的人良莠不齊,我不建議大肆招人。一來耗費金銀,二來又無戰事,三來過于招搖。”
“不過可以先行培養,先將一些靠得住、天賦好的挑出來,放在道觀下面的行當中。”
“從中擇優去劣。”
“章兄教馬,我則督功,早晚能造就一支強悍之師。”
周奕嗯了一聲:“就按照你說的辦吧,其實你說的這些,我并不擅長。”
單雄信撫須而笑:“那我老單多少有點用。”
周奕笑著拍了拍他的后背,又拉他坐下來喝茶。
不一會兒馬術教頭章馳也跑了進來,三人就梅花門一事做了一些部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