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賊從樹下爬起,忙不迭地在前方引路。
這下更是暢通無阻。
周奕走在厲舶身旁,朝關口上又走數百步,見到一片靠山而建的木屋,下方流淌著山澗泉水,空中搭著棧橋,兩邊懸掛鐵索,人全從那晃晃悠悠的棧橋上過。
這澗口守了上百人,又有個不長眼的被厲爺賞了嘴巴子。
此時領路的一個人,變成兩個人。
二人捂著臉上山,接連數個關口過去,已有四人領賞。
在眾賊眼中,多日不回山的厲舶,顯然是個死人。
周奕東瞧西看,新鮮得很。
難怪瑯琊大賊囂張,他們占山日久,累寨筑險,層設關隘,把控地勢,又互相傳號呼應,上下聯動。
加上有近千人懂得武藝,其余也有一把子斗狠氣力。
要將他們攻下,沒有大批人手,難以功成。
近峰頂,寨樓更多。
山間遍植馬尾黑松,行過一排移種的野山楂林,周奕踏在木梯上。
噠噠噠聲音很清脆。
他跟隨厲舶上了一座四層大寨,可見三層樓臺上,數名聞聽動靜的大漢正朝下望。
順著木梯,一路有手持兵刃的賊寇朝厲舶問好,又打量稍落后方的周奕。
“厲師弟,你竟然沒死!”
這一次,厲舶不敢再賞嘴巴子了。
“樊老大,兄弟我差一點就見不到你們了!”
他慘兮兮地喊了一聲,與周奕上到三層平臺。
七大賊剩余五位,全都在此,厲舶與樊旻來了個擁抱。
那樊旻身材高大,左眼蒙著褪色黑布,額角斜跨三道爪狀疤痕。
這位大賊長相兇惡,有個獨眼豺狼的俗號,氣勢頗為兇悍,此刻披著件沾滿血漬的虎皮坎肩,脖頸掛著串野獸骨鏈。
樊旻的右眼錯開厲舶肩膀,與另外四大賊一樣,全都在看周奕。
“厲師弟,這位是誰?”
周奕的目光從樓臺上一只巨大銅皮號角上移了回來,不用他說話,厲舶便介紹道:
“這位是周兄弟,他是我的大恩人。”
厲舶一臉熱情:“我能活著回來,全仗周兄弟之助啊~!”
“哦?!”
樊旻右眼閃爍一道異色:“周兄弟,我們正在飲酒,你也來湊個熱鬧吧。”
厲舶在前方引路。
樊旻身邊,另外四位大賊也喊了一聲請。
周奕毫不露怯,繼續深入賊窩,追上厲舶的步伐。
“老五,你去把最好的山楂果酒端上來。”
“好!”
個頭最高的大賊邁開步子朝四樓去。
寨內擺著數把交椅,首座那把搭著一件完整熊皮,不過入堂后,沒朝交椅上座。
反倒是圍著三個大火爐,設了一圈矮小竹凳。
當下要加兩人,故而將竹凳后挪,將位置擴大一圈。
連著礙事的八仙桌也朝后推了推。
“匡肴是怎么死的?”
“被那名大都督殺的。”
樊旻皺眉:“他是傻子?江淮軍打入城內,他怎么不走?”
厲舶倒酒喝了一口:“他晚上在娘們身上用勁過頭了,被人殺到家里都不知道,害我受到連累,若非周兄弟助我,我也要被那大都督殺掉。”
“這人武功很高,還在你樊老大之上。”
厲舶一口把酒喝干:“我看,至少要我們四名兄弟聯手,才有機會殺他。”
“你莫不是夸大?”
樊旻望向周奕:“周兄弟當時在場,又有什么感受。”
周奕雙手從火爐移開,搓了搓手:
“與厲兄說得差不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