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老方也不怕把他氣死,繼續道:“我兄長常言,要和班固說的一樣,實事求是,你一招落敗,是我親眼所見,有什么好生氣的。”
“就是寧道奇在此,也不可能一招敗我!”
左游仙怒極,胸口冒出更多血來:
“這小子他也會劍罡,懂樓觀派秘要,老祖我雖有察覺,卻沒想到他.他竟然看透我子午罡的秘密,也會掐算時辰。”
“定然是從我那劣徒手中拿到了秘籍,這才洞悉。”
“可,可這又怎么可能,短短時日,如何能做到判斷周游之罡,難道他娘懷他的時候,他爹就貼在肚子給他念樓觀祖籍嗎?或者他是道祖轉世?”
“就是創道祖真傳的長眉老祖在此,也不可能做到.”
左游仙怎么也想不通。
周老方趴在棺材旁邊,聽完后連連嘲笑:
“你一口一個不可能,這等心氣怎么可能練成絕世神功,怎么問求武道之極?”
“倘若我兄長和你一樣,哪有現在名動天下的棺宮,又怎么練成天魔至高道心種魔?但凡練武之人,沒有精猛求索之心,只會故步自封,一代不如一代。”
“你家長眉老祖又不是天下無敵,江淮那個姓周的才情超過他,又有什么稀罕的。”
周老方一副你沒見過世面的樣子,惹得左游仙大怒。
可是,他在怒極之后,又很快冷靜下來,反復想周老方的話。
亂葬崗上,安靜許久。
沉默之后,左游仙的聲音忽然從棺中傳來:
“想我八歲展露天賦,碾壓同派千人,這才得師長傳授罡法秘要,后來每日研究日晷星數,誦背樓觀典籍,遍覽道祖法門,手不釋卷,日日負劍
如今練得劍罡,已過六十九個寒暑,這一身功力,臻至十八重境界,只在長眉老祖之下。
每逢清明祭祀師長,我都得意已極,訴說進度。只盼再登一重,劍罡合流,完成師長心愿.”
話到此節,唉一聲長嘆。
“一個后輩,寸月光陰就斷了我這一輩子的努力。”
左老怪很平靜的說出這句話,卻讓周老方收起了嘲諷之色。
左游仙的氣質,像是忽然發生改變。
周老方重新趴在棺材上:“左道友,你還想說些什么?”
“我唯有一念,要與他再戰,這將是我最后的信念。”
左游仙如同一具老尸,躺在棺材中一動不動,只有兩個眼珠移動到周老方身上:
“周道友說的不錯,他的才情還在長眉老祖之上,想要敗他,只能超過創派祖師。”
“你帶我去見周宗主吧,我要參悟最高之秘。”
這本該是一件令人高興之事,可周老方忽然想把左游仙朝亂葬崗一丟。
他想到了一個人,那就是裘千博。
而且,左老怪更為不同。
他本就修煉道功,此際死過一次,卻給人一種煥然一新,生機勃發的詭異感覺。
算了,總之是兄長他們交代的。
“好,隨我去棺宮。”
左游仙眼前一暗,棺材蓋再度合上。
他閉上眼睛,棺材晃動,讓他有種很是舒適的感覺。
外界的一切,在這棺中都沒法聽見,不必理會。
像是一方小天地,讓他破碎的道心,慢慢修復。
腦海中,還有一道白影,揮之不去。
那白影扭過頭來,張口無聲,左游仙卻像是聽清了他的話:
“我給你一個出劍先機,否則我一出手,你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了”
這時,棺外周老方的聲音將腦海中的聲音壓了下去。
“嘿嘿嘿”
他陰惻惻一笑:“左道友,我將是你通往武學至極的引路人。”
“起棺,上路”
……
左游仙入棺后第四日,清流城的火熱氣氛還在持續。
尤其是近年關,叫這氣氛更加熱烈。
哪怕是晚間,也有許多人在街道走動。
靠近城中內河,長街燈火處處,有了往日絕難見到的繁華與安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