點燈伏案,直至一個多時辰后才躺回床上。
翌日一早。
商秀珣單人送他下山,并且牽來一匹通體雪白,沒有半根雜色的寶馬,號作照夜玉獅子。
乃是牧場最上等的千里馬。
周奕準備乘船,順江直下,就謝絕了這份好意。
不過,另給的兩葫蘆酒,他卻毫不猶豫地帶上了。
站在東峽城樓上,望著遠處青影逐漸消失,隱在清晨霧靄之中。
她正懷愁緒,身旁走來一位巍若松柏的老人。
魯妙子眺望東方,看不到那人了,轉臉看了女兒一眼,忍不住說道:
“周小子什么都好,故而很難像我一樣鐘情。所以,你莫要學青雅,凡事不要藏在心底。”
商秀珣橫了老頭兒一眼,懶得吐槽。
不過,一路返回內堡時,也會想起娘親。
自然而然,也聯想到他與那些女子的江湖緋聞。
微皺秀眉,走上翠煌閣四樓。
一推門,她朝床上一看,忽然笑了。
這家伙那樣穩重,這次走得急,竟連被褥都沒收拾,還是亂糟糟的。
她時而也住在這,對周遭古劍字畫,諸般掛飾都熟悉無比。
正伸手去迭被子。
忽然一怔,朝床頭瞧去,那邊原本掛著的一幅山水畫被取了下來,變成了另外一副畫作。
定睛瞧那畫.
畫中背景是內堡旁的膳樓,正有一個絕美女子在膳樓小院手執蒲扇,面帶笑意地望著一個火爐,上面煨著肉,地上亂糟糟的,散落幾個香菇,酒壺歪倒在旁。
正是她煨甜酒雞時的畫面,不過與真實不符,可見他只是猜到,沒有瞧見,只憑想象作畫。
雖與現實場景不符,卻讓她大感溫馨。
似乎自己什么都不用說,他也能明白心意。
還能以這樣的方式,讓她知悉。
梨桌上的畫筆顏料都被動過,用的還是她準備的絹帛。
這都是之前她看畫意動,才叫人購置回來的。
再想到方才那老頭兒說的話,你不懂娘親,他卻懂我。
哪里有什么可比性.
周奕從東峽而下,至山腳不遠遇到幾名等候在此的巨鯤幫眾。
從懷中摸出三封信。
兩封薄一點的是給陳老謀、楊鎮的,另外一封厚實一點的則帶給表妹。
幾人得了他的囑咐,恭聲而退。
好在他的精力遠超常人,少睡幾個時辰沒什么影響。
戴著青竹斗笠,直往沮水碼頭,低調坐上一條商船。
來往行客甚多,不到一炷香,客船順沮水而下。
周奕坐在船頭,瞧著篙師弄帆,唱著開船的號子,聲音極為洪亮。
正在這時,有幾個懂武藝的趕路客聽到他的唱喝,提起輕功,飛身上船。
付過船錢,便在周奕不遠處坐下。
所謂朝辭白帝彩云間,千里江陵一日還。
周奕迎著涼爽秋風,在嘩啦啦水流聲中舉目望遠,沮水下游所在,正是江陵。
入了江陵,順長江東奔,直去揚子津。
本該去老杜、李靖虛行之那邊瞧瞧的。
一念江都之事,便不打算再耽擱,等返回時不那么匆忙,再行契闊.
……
魯妙子起死回生后第七十三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