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大隊軍陣順通濟渠,從梁郡來到彭城郡,正是鎮寇將軍尤宏達統率的人馬。
自大隋義兵興起,救火大將軍張須陀在各地平叛,未嘗一敗。
大海寺一戰之后,不少白日做夢之人幻想破滅。
大隋氣數將盡!
張大將軍,敗了,成了瓦崗寨與李密的墊腳石。
鎮寇將軍遏制李密之勢,他與秦叔寶、程咬金先破李密陰謀,又在滎陽之南振臂一呼,收羅散兵近兩萬,聚眾四萬余,把守通濟渠要道,擋住瓦崗軍追擊,叫李密也不敢再犯。
當下,通濟渠上,正有一艘五牙戰船順流而下。
數名魁梧將軍站在樓船上,最前方那人,胡須點白,一臉方直剛正之色。
“宏達,這次若不是你,我已葬身大海寺,還要連累眾多兄弟。”
“我常對你們說追敵太深乃兵家大忌,卻犯下這樣大的錯誤,果然是老了。”
老將軍望著河水,只覺秋風蕭瑟,豪情不再。
高大的身軀,沒有往日那般筆挺。
他身旁那眉骨處帶著三道刀疤、兇威凌凌的將軍道:
“大將軍言重了,勝敗乃兵家常事,豈能因一敗而否定所有功績此行便是至江都,陛下也不會怪罪。”
這倒不是張須陀擔心的。
他嘆了口氣,望向北方:“李閥也要反了。”
“驍果軍不在,我們也不在,加之大海寺一敗的影響,人心思變,以李閥的影響力,長安守不了多久。”
張須陀周圍,秦叔寶、程咬金、羅士信等將聽罷,各都有些恍惚。
連李閥都要反了。
他們沒應話,尤宏達卻咬緊四個字:“帝在江都。”
張須陀深看尤宏達一眼,點了點頭。
“為人臣子,食君之祿,理當盡忠。張某本該死在大海寺,如今茍延殘喘,便讓我在江南,為大隋再盡一份心力。”
他一眼掃過幾人:“江南局勢,你們怎么看待”
程咬金秦叔寶一齊答道:“江淮軍勢力最大。”
“不考慮武林勢力,之后幾大叛軍便是蕭銑、林士弘、沈法興、李子通。如果嶺南宋閥與李閥一般,南部之兇險不遜北方。”
張須陀面露難色:“這江淮大都督可是個難纏人物。”
羅士信問:“歷陽也被江淮軍占據,加之清流、六合、同安、廬州,以及淮河以南諸郡,想要將他們一舉擊潰,以我們的兵力,短時間是做不到的。”
羅士信勇力過人,卻是個忠厚耿直的性格。
張須陀聽罷搖頭,提點道:“他們所占之地倒是其次,難對付的,乃是這個人。”
羅士信忽聽他長嘆一口氣:
“放眼天下各路反王,唯有他正在嘗試拾取大隋丟失的東西。”
不等羅士信問,張須陀又道:
“有些人嘴上說的好聽,卻把百姓當成傻子,無有實質。有些人多做少說,百姓能感受得到,自然就擁護。陛下修運河,三征高句麗,傷透了百姓的心。”
“現如今,有一個人,正在安撫他們。”
“來整、尉遲勝、公孫上哲連敗,我并不覺得意外。因為江淮一地的百姓,并不認可他們是來平叛的。”
“這樣的對手,最難對付。”
羅程秦三人,自然明白張須陀的話。
張大將軍看向尤宏達,又問:“宏達,你認為江南該怎么理會”
“江淮軍應放在最后。”
“詳細說來。”
尤宏達徐徐說道:
“應先平定李子通、沈法興蕭銑等人,他們比江淮軍好打,一旦打下,既能壯我軍威,又能擴增兵力。若與江淮軍相斗,反要被這些人騷擾,淪為變數。
至于嶺南宋閥,既未反叛,可勸陛下擬旨安撫。
等余賊全滅,再對付江淮軍不遲。”
他的話有點道理,但張須陀有個疑慮。
尤宏達又道:“將軍可是擔心江淮軍發展過快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