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小虎清理完毛皮,陸霄脫下手套,轉頭看向宋思源:
“沒有人能走一條和你相同的路,所以別人的質疑也好、指責也好、辱罵也好,都是沒有意義的。
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么,但是有一句話我的老師送給過我,我也可以送給你。”
陸霄的聲音中正平和,一如之前林鶴祥對他說這些話時候那樣:
“屬于自己的那條路是很難走的,見得越多,人就會越迷茫,也更容易被其他的因素影響,無法堅持本心。
可以接納別人的建議,也可以為此做出改變,但要記住自己是因為什么走上這條路。
一個不夠純粹、不夠堅定的人,是沒有辦法貫徹自己的主張堅持走到終點的。”
宋思源沉默良久,沒有應聲,不知道是在想陸霄剛剛所說的話,還是在想自己的過去。
陸霄不催促他,也不急著再多說什么,只是把手再次伸進溫箱,模仿著雌虎舔舐的力度,一下又一下地給它做撫觸---就像墨雪剛把老大撿回來的時候做的那樣。
紫貂雖然盡力把它拉扯著活下來了,但是畢竟無法取代雌虎。
它太小了,小舌頭舔在幼虎的身上估計都不會有什么感覺。
如果這只幼虎真的是很小的時候就離開雌虎了,那它甚至可能都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。
看上去可能只是舔舔毛,像是無關緊要的行為,但實際上舔舐的過程中同時也會刺激腸胃的蠕動、鍛煉軀干四肢的感受與反應力。
陸霄的師兄就這個課題,曾經有做過對照組的實驗。
被母親親自舔舐撫養的幼崽\/只接受喂食不接受舔舐撫觸的幼崽\/只接受喂食、接受人工撫觸刺激,同窩體質相近的幼崽進行這個實驗。
三個月后,有母親舔舐撫養的幼崽,體質和活動能力是最好的,其次是有人工撫觸刺激的幼崽。
而不接受舔舐撫觸的幼崽,無論是消化功能、身體素質或是靈活程度,都遠不如其他兩只。
可見區別。
所以現在它稍稍恢復一點了,陸霄就得趕緊把這個行為提上日程。
雖說現在小虎已經過了那個最需要撫觸的月齡,有沒有用也是未知數了,但總得試試才知道。
剛剛開始撫觸刺激的一兩分鐘里,小虎是沒什么反應的,只是很安靜地躺在那里緊閉雙眼急促呼吸。
但是時間長了,像是身體麻木僵硬的病患逐漸感知到了來自外界的刺激,小虎開始有了一點點的反應。
溫暖的手掌覆蓋撫摸過的地方,因為炎癥微微發燙的小耳朵偶爾會抖動一兩下,細瘦的尾巴尖會左右挪一挪,寬寬的小爪子也會小幅度地彎上一下,像是要踩奶的樣子。
看得陸霄心里酸酸又暖暖的。
小家伙一定也一直渴望著能被這樣對待吧。
就在陸霄專心給小虎做撫觸的時候,身后良久沒有開口的宋思源慢慢走了過來,站在陸霄身側,安靜地看著,半晌才開口:
“它好像很喜歡這樣被摸摸……我們虎園也有幾只跟它差不多月齡的小老虎,可皮了,不喜歡被摸摸,每次我們給它稱體重啊,洗澡之類的,它都叫得鬼哭狼嚎似的。”
“這只小虎是不是特別受母虎的喜歡啊?就是每天都被摟著親親舔舔之類的。”
陸霄聞聲,笑著接話問道。
“嗯?您怎么知道的?”
“那肯定的呀,天天被母虎摟著啃,被啃煩了,那肯定就不喜歡再有身體接觸了。
而且我猜你說的這只愛啃崽的母虎年紀應該也不大,可能還是頭胎,一般沒什么經驗、第一次生育的母虎會對自己的崽子格外看重喜歡,擺弄孩子到孩子都煩了這種事大多都是這種年輕媽媽干出來的事……
估計那只母虎也不太懂控制輕重,可能給孩子舔疼了啃疼了也不自知,所以孩子才會討厭被接觸。”
陸霄嘴角的弧度揚得很高。
“神醫呀!我就說了這么一兩句,竟然叫您猜得差不多了。”
宋思源也笑了起來:
“那頭母虎確實很喜歡逮著一只小虎舔,也沒輕重,每次都給孩子舔得滋兒哇亂叫,我們在旁邊看著,也沒法上去搶孩子……想想那個娃也怪慘的,它每次被舔得亂嚎,我和我的同事們還在外面看著笑……”
“你別說,那個小東西在我養過得那幾個孩子看來屬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。”
話趕話地說得熱乎起來,陸霄開始揭家里的老底:
“我做上一個項目的時候,同時救助的還有一只野生的雌性雪豹。一般的雌雪豹也就生一兩個,它生了六個,所以就非常不愛帶崽,崽多叫兩聲它都嫌棄到要把崽踹一邊的那種……所以幾個小雪豹長得老大了,被親媽舔毛的次數也是一只手數得過來。
對比你那個被舔的滋兒哇亂叫的……想想也挺地獄的哈。”
“好想把那幾只小雪豹和我們園里那只小虎輪流換換,兩邊估計都很開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