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過年的,偏偏有人不消停。
李天明跟著天立一起到了知青點兒,李學慶,還有村里的幾個支委已經全都到齊了。
“叔,咋回事啊?”
李學慶是第一個來的,也是剛要吃飯,謝建設就闖進了他們家。
“問他!”
李天明轉頭看向了謝建設。
見他臉色慘白,也意識到了有大事發生。
剛剛路上問天立,可天立也說不清楚。
“有事就說,大過年的,擺這副樣子給誰看。”
“我……”
等謝建設說完,李天明都懵了。
“啥時候的事?啥時候發現人沒了的?”
知青點兒少了一個人,準確來說,是跑了一個人。
孫良元。
就是李老六出堂那天,帶著縣里一幫學生堵在村口鬧事的那個知青。
去年冬底下分到李家臺子的,還因為電風扇廠招工的事,和李天明鬧過一場。
“昨天睡覺的時候,人還在呢,今天一大早人就沒了。”
謝建設哭喪著臉,他是知青隊長,現在人沒了,他肯定要負責任。
“確定人是自己走的?”
“他的行李都沒了。”
和孫良元住在一起的一個知青說道。
“叔,咋整?”
下放的知青跑了,李學慶這個村主任肯定要被問責。
其實事情也不算大,知青受不了農村的苦日子,偷偷溜走的事,大魚淀、小魚淀等幾個村子都曾發生過。
可跑的都是海城來的知青,而且,基本上都是農忙的時候跑。
村里給知青原籍街道,還有父母工作的單位發個通知就行。
愿意回來就回來,不愿意回來的,就在城里當盲流子。
可孫良元不一樣,他老家是杭州的,離海城好幾千里地。
而且這天寒地凍的,就算這幾天沒下雪,氣溫也始終在零下十五六度左右。
萬一要是……
“凍死他的龜孫都活該。”
李學慶被氣得夠嗆。
大過年的,這不是成心給人添堵嘛。
可話是這么說,也不能當真不管。
好歹也是一條人命,真要是凍死在外面,李學慶這個村主任能落得了好?
找吧!
人應該是半夜跑的。
至于方向,只要孫良元沒真的傻了,應該是往縣城去了。
他要想回杭州的話,只能扒火車。
沒有介紹信,他連火車票都買不了。
如果想憑著兩條腿走回去,死了也是活該。
一行人去了村支部,這么冷的天,拖拉機都不好打火,又是用火烤,又是澆熱水,總算是將拖拉機給啟動了。
李學慶和謝建設上了車,仨人朝著縣城的方向駛去。
臨走之前,李學慶還在李天明的提醒下,給鎮上的派出所打了個電話。
既然他們過不好年,那就都別想消停了。
“孫良元,孫良元……”
謝建設站在拖拉機的車斗上大聲地喊。
“狗日的孬貨,真特么不是個省心的玩意兒。”
李學慶不住嘴地罵大街。
李天明更是憋氣,他招誰惹誰了,大過年的,不在家和老婆孩子,弟弟妹妹團圓,還得挨凍。
“叔,找見了,你打算咋整?”
李學慶黑著臉:“交知青辦,他們愛咋處理咋處理,我是管不了。”
有一就有二,真給找回來的話,李家臺子肯定是不能留這個人了。
正往前開,身后投來了一束亮光,緊接著一輛吉普車超過他們,停在了路邊。
“學慶哥!”
錢長利下了車,將拖拉機攔下。
“咋回事啊?人怎么還跑了?”
李學慶沒好氣地說:“你問我?我問誰去?他媽的,大過年的,給老子找事。”
孫良元為什么逃走,李天明倒是能猜出個大概。
之前村里定電飯煲廠工人的名單,去年剛來的幾個知青,靳小琪已經在電風扇廠上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