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5章天下烏鴉一般黑
“……嘶,廣東有三十六行專門與番商交易,若是在當地建作坊生產,再有總督回護,確實可以日進斗金。如此下去,怕是要比礦稅更甚!”
沈鯉只是覺得皇帝有點不務正業,但聽在葉茂才耳朵里卻是另一種味道。無錫產米,京杭大運河穿城而過,是重要的漕糧中轉站,南北客商云集,形成了很大的米市。
無錫人借著運河把米北運,回來的時候正好路過棉花產區,拿著賣米錢捎帶手進貨,回來紡紗織布轉手又賺一筆。
葉家就是這么干的,幾十張織機的作坊有好幾個,在當地雖然談不上豪強也屬于大戶人家,對于做買賣想陌生都沒機會,從小就得耳濡目染。
綿白糖、自鳴鐘、透明琉璃器等多種新穎商品,這幾年已經順著大運河傳到了江浙一帶,大戶人家無不爭相購買,價格不菲,利潤極大。當地的官僚士紳除了享受之外還看到了其龐大的商業價值,早就想染指其中。
怎奈這些物件的生產工藝極其復雜,沒有特別明白的人指點和詳細配方,從來沒人能仿造出來。這時聽到其出處立刻就想到了有可能的發展模式,然后就是深深的羨慕嫉妒和恨了。
“礦稅!此風不可長,我等應立刻上疏陛下取消皇莊作坊,停止與民爭利、為害鄉里!”如果說葉茂才是有感而發,那楊漣就是捕風捉影,雖然都反對皇帝假借宦官之手斂財,出發點卻完全不同。
葉茂才反對是基于商業利益,眼看著別人發大財自己家卻蹭不到半點油星,站在階級立場上必須予以駁斥。批判的目的不是摧毀而是占有,哪怕能加進去半股,態度立馬就得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。
楊漣是湖北應山人,家境殷實卻很少接觸商業,剛剛獲得了官身,滿肚子全是理想抱負。皇莊生產自鳴鐘、透明琉璃器、綿白糖等物是不是與民爭利不重要,只要不符合自己的治國理念就是壞的,必須打倒!
“大洪且慢,李宏甫總督兩廣到底意欲如何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,皇莊之事也與礦稅不同。在推恩令中有明文記載,宗室待遇減半,無法自謀生路者皆可到皇莊任職。
如果拿不到真憑實據,僅憑你我的只言片語直諫,怕是連內閣都通不過,陛下更看不到,傳出去還會白白得罪成千上萬皇族宗室。”
后世里也有這種人,還不少,比如玩金融資本的、玩房地產的、玩虛擬經濟的。這些領域小商小販基本擠不進去,普通資本家同樣沒戲,能得到入場券的必須加個前綴,官僚!
單純的資本家并不是貶義詞,剝削也不是貶義詞,只要是商業社會存在就離不開這個階層,總體還是推動社會向前發展的主力。
后世里弄個群啥的也有圈子,富二代們絕不會和屁民在一個群里整天嘰嘰歪歪談天說地,人家沒這個功夫也沒這個需求。如果真碰上了趁早退群,或者捂緊口袋,有天大的便宜也一分錢不能掏。
顧憲成家里貧寒不貧寒作者找不到史料記載,但在無錫張涇鎮元吉弄內有座顧憲成紀念館,作者在探望朋友的時候順路實地看過。
但事實上并不如此,東林黨不是好人,閹黨也不是壞人,他們本質上全是一種人,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的那種人。
原因只有一個,他們爭權奪利的時間點不對。如果暫時放下成見一致對外,哪怕只是面和心不和,別在外敵環伺、內部不穩的情況下不管不顧瞎折騰,大明帝國滅亡的責任就不會大部分扣在他們腦袋上。
準確的講東林黨不是清流,而是官僚資本代言人。與皇帝和閹黨相比,他們對國家的危害更大,甚至連臭名昭著的資本家也無法望其項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