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他即將把門關上的那一剎那,一個清晰無比的聲音,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,毫無預兆地在林晚死寂的心底炸開:
“別人家的老公是碳纖維鎧甲……呵,我這件,怕是用紙糊的吧?”
這念頭來得如此突然,又如此確鑿。它像一道慘白的閃電,瞬間劈開了長久以來籠罩在心頭的迷霧,也照亮了這半年多荒野求生般日子背后赤裸裸的真相。一股混雜著自嘲、悲涼和終于看清一切的銳痛,猛地攫住了她。
“咔噠。”
臥室的門被輕輕關上,嚴絲合縫。那一聲輕響,像是一根針,精準地刺破了最后一點虛幻的泡沫。隔絕了里面那個沉默的世界,也徹底隔絕了她心頭殘存的、最后一絲微弱的光亮和溫度。
客廳重新陷入一片昏暗的寂靜。只有角落里那盞小夜燈,還散發著微弱的、昏黃的光暈,映照著沙發上抱著兩個沉睡孩子的孤單身影。林晚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,一動不動,仿佛被那扇門徹底凍結。懷里的孩子溫熱柔軟,她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,只覺得一種徹骨的寒冷,從心底深處彌漫開來,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她慢慢低下頭,下巴輕輕蹭了蹭女兒柔軟稀疏的胎發,目光卻失焦地落在旁邊矮幾上那個空了的奶粉罐上。金屬罐身反射著窗外幽冷的城市微光,像一塊凝固的、沉默的銀子。
原來,紙糊的鎧甲,風一吹,就成了扎向自己的刀。
突然,懷里的小女兒動了動,發出幾聲輕輕的哼唧。林晚回過神來,下意識地輕輕拍著她,動作機械而麻木。淚水無聲地從她的眼角滑落,滴在小女兒粉嫩的臉頰上。她想起曾經和陳默戀愛時的甜蜜,那些承諾和誓言如今都成了笑話。
不知過了多久,窗外漸漸泛起了魚肚白。林晚看著懷里的兩個孩子,心中涌起一股決絕。她知道,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。她要為自己和孩子的未來做打算。
她輕輕放下孩子,站起身來,腳步雖有些踉蹌,但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。她走進臥室,看著還在熟睡的陳默,沒有一絲猶豫,開始收拾自己的衣物。她要離開這個冰冷的家,帶著孩子重新開始。收拾好東西,林晚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曾經充滿希望,如今卻只剩絕望的地方,然后抱起孩子,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。